第5章 我想见你，就去见你
总而言之，想见你时，就去见你。
——南江日记
再次去往南江的火车上，缓慢行驶的火车沿着轨道前进。我眺望远处的风景，侧身安睡的座位旁边，陌生人把玩手中的糖果，我则带着不安前往下一站。
天青色未有烟雨，瞩目望向车窗外，南方的天气像个顽皮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不多时天空中的太阳公公露出笑脸，招摇的对白云打招呼。
肆肆小邻居：『还有多久到啊？我今天还有课，所以不能去车站接你，你自己打个车先去宾馆放行李。晚点的时候我去找你吃晚饭。你不要迷路了，不要乱跑。』
我把殷肆肆发来的消息翻来覆去的看过几遍，她那絮叨的叮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我：『知道啦，那我们晚上见。』
绿皮火车穿越黑夜，迎来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我感受着脚下踏实的土地，第二次来到南江市，一切发生的那么不真实，就像一场做了很久的梦还没有醒。
我离开车站，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讲着浓重的方言，听的我一头雾水。此刻我下定决心，要跟着殷肆肆学习西南官话。
沟通不便我也就懒得多说话，直接把宾馆的位置给司机师傅看。他瞥了一眼，用那拗口的普通话让我上车。
南江处于四川盆地东北方位，属于典型的盆周山区，整个地势北高南低，由北向南倾斜。因而所属的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这里四季分明，雨水多广。
故而达州的好天气到南江时已经变成了蒙蒙细雨。到了宾馆后我洗完澡倒头就睡，等我清醒时，小雨停歇，天色将晚。
殷肆肆中午的时候还发消息问我吃的什么，我回过消息独自下楼逛游。
街头人影幢幢，小孩提着板凳相互打闹，皮鞋匠老头摆弄着他的工具，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小摊贩搭话茬。
雨后初晴，湿漉漉的地面被行人踩踏过去，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再次打量这座城市，没了初见时的羞涩，处处透露特有的民俗气息。
走进那条灯火通明的巷子，浓郁的卤菜味撞进鼻腔。而在我眼前眼花缭乱的各种卤菜，馋的我口水直流。
卤菜，一般可分为红卤、黄卤、白卤三大类。川卤在全国最普遍，像在这些小摊上的卤菜以红卤为主，掏钱买来尝过，味道也是好的。
殷肆肆给我打来视频电话，我正在大口朵颐美味的卤肉。她看着我油乎乎的嘴巴，还埋怨我偷吃好吃的。
我给她发了位置，她让我在原地等着不要动，她很快就过来了。她的确很快，我还没有逛完这条街，殷肆肆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如约而至的拥抱，短暂却又平和。我拍了拍她的脑袋，问她想我没有。
殷肆肆咬着嘴唇，在笑的同时脸蛋上的酒窝出现。
“一般般想吧，就有这么一点点。”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食指和拇指间不过一公分的距离。说完这句话，她扭头对着摊贩选了一些卤味菜品，我在她一旁说道：“一点点那也行，我比你多一些想念。”
殷肆肆好奇的问我：“多一些是多多少？是这么多？还是这么多？”
她抬手比划成圈，两个圈还不一样大。我用手拢住她的脑袋，说道：“就和你的脑袋一样大。”
“郭染晟！我不许你说我脑袋大。你还小眼睛，单眼皮，我眼睛这么大，你怎么不说说。”
我挡住她那挥动的小手，替她接过摊主递过来的餐盒。
“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人。”
“我才不打人，我这叫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那你的道理还不如你的拳头大，更不用说晓之以理，你用脑袋撞死我得了。”
“你咋这么气人呢！我不和你理论。我要用事实说话。”
殷肆肆气鼓鼓的咬了一口卤肉，嘴角沾染上一抹红色卤汁。我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嘴角。
殷肆肆努着嘴巴，乖巧的等我收回手指。她认真的问我：“还有没有沾到嘴巴上，你擦干净点。”
我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说道：“没有了，很干净。”
“那我们去吃别的好吃的，从这里过去有家奶茶店，那里的冰淇淋不但好吃，还很便宜。我每次路过都会去点一份草莓冰淇淋，还有百香果奶茶也不错。”
我反问道：“你确定你是恰巧路过？”
殷肆肆憨厚的搓搓手，死不悔改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特意绕路过去，但这只能怪冰淇淋好吃。不能怪我，我也不想每天吃那么多食物，我的体重蹭蹭蹭的往上涨。”
行人过往来去，晚云遮住下弦月，2019年的最后一天，慢慢悠悠的拉长了身影。
殷肆肆嘴里轻声哼着歌谣，我们并肩而行，相同的步履作为伴奏。
“月亮走，月亮走。
我也走，我给月亮背笆篓。
背成石门口，转来摘石榴。
石榴树上一对雀，呼拉呼拉飞下河。
河这岸，女儿屋。
河那岸，赵公婆。
公婆不吃油炒饭，要吃河里的水鸭蛋。
水又深，蛋又圆。
打在锅里团团转，舀在碗里牵丝线。
公婆吃了八碗饭，媳妇儿吃了九铁罐。
走出门坎一仰绊，一泡鸡屎剽到通江县。”
我不禁打趣道：“你这都是什么词儿啊，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小时候我外婆教我唱的，她唱一句，我学一句，然后我就学会了。”
夜色阑珊，行人越发少了，我对殷肆肆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不然太晚了，你妈妈又要说你。”
殷肆肆突然停下脚步，一副不情愿的道：“我不想回去。”
“那不行，你要回家去，乖乖别闹。”
她掐着手指，低着头呢喃道：“我妈最近老念叨我，她说我这干不好，那也做不好。可我明明都一直在努力，我整天做题做题，除了写作业就是刷试题。但她好像永远都看不到一样，一直在我耳边说着我的各种问题。”
“你妈妈就那样，等你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我知道你压力大，所以这不是一直陪着你。你放心，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对不对。”
我很小心翼翼说着，不敢刺激到她的情绪。毕竟备考的时间段，我也经历过。整个人被压力充斥，随时有可能爆炸。
她没有说话，继续扣着手指，我继续说道：“那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
“有，不吃药我睡不着。老是做噩梦，半夜惊醒。然后就睡不着了，情绪也很低落，我就偷偷的哭。”
我摸摸殷肆肆的脑袋，真想替她承受这些痛苦。但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经历一些困苦，这个阶段对于整个人生旅程来说是无法缺失的。
我只能默默陪伴在殷肆肆左右，我能保证的是，今天在她身边，明天也在。
或许在很久以后，我们咫尺天涯，成为对方人生中的某个过客，相对来说，我不会后悔曾经与她同行。
安抚过殷肆肆，陪着她走过那条路，看着她进了小区，我才回了宾馆。
等待明天，新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