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橙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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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雪落,七十六

离家后,故乡下了一场小雪,我偷了张朋友圈的照片,仔细揣摩好久,却看到了思念两字。

——武汉日记

到了武汉,例行检查,整体消毒。一身防护服穿上之后就没法脱,像这样的东西很紧缺。物资被某个志愿者协会接受后,有个大哥给我们大概分了一下人数,带着让我们去培训。

所谓的培训就是讲了一下我们需要做什么,什么不能做。但更多的还是出卖力气,这还不错,还算有一身肌肉可以用。

那大哥见我们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又都是身体硬棒的年轻人。于是把我们分配到一个旧小区里,由于我们是外地来的人,那老旧的小区里的保安门房便成了我们的居住地。

之前的门卫大爷回家了,毕竟上了年纪,做什么也不方便。

一般来说,我们需要的工作大概有协助社区及时掌握群众需求,做好人员登记、体温测量、信息收集、人员隔离、秩序引导、分类筛查、物资代购。但忙的最多的,还是配送物资。

小区也有些年头了,至少比我的年纪要大,每栋楼只有六层,但有整整十个单元。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在忙碌中度过,五个人完全不带停的,但一想这么多人因为我们能够好好正常生活,扛米抗面但还算是能够接受。稍微有点尴尬的就是我们之间缺个女孩子,不然的话每次有点稍微女性的东西几个爷们都怪尴尬的。

我很累,也很忙。我每次看到殷肆肆消息的时候都是在她发过来好久之后。偷空给她回了过去,两人聊上不到几句,便又开始忙碌。

每天还要收集体温数据,继而整理上传到数据库,时间长了,眼睛也疼。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垫着脚尖在生锈的铁门上掰下一片铁锈,运输生活物资的车刚走,我们开始轮休,昨天晚上是周尧和杨立守夜的,所以他俩回去补回笼觉了。

我和谢斌守在大门口,铁门外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我不敢相信,这繁华的街道在之前是如何的人来人往,而现如今却空寂寥落。

我随手丢下铁锈,拍了拍手套问谢斌道:“马乐人呢?”

“不知道,估计也躺在里面了。”

“那让他歇着吧,到时间了继续换休。”

住户群里又有人艾特,说是孩子发烧,问能不能出去医院。

我立马联系那个人,询问详细信息。

“姓名?”

“王文杰。”

“孩子姓名呢?”

“王子豪”

“我给你联系医院,稍等一下,不要着急。一有消息我立马给你说。”

现在这种时刻,医院可以去,但很麻烦,我打了联系最近的一家医院,问他们能不能派辆救护车过来。

不多时,救护车出现在大门外,谢斌跑过去开门,我对司机指了指方向让他往里面开。

忙完这件事情,另一件接憧而来,我像个机器,在不停地工作。这样也好,省得我闲下来,不知道是睡觉好还是想念家人。

我爸妈知道我来这里武汉后把我劈头盖脸一顿骂,并不是他们来这里是错的。这只是他们作为父母对儿女的一种爱与保护。

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子女陷入危险中,我那普通又平凡的爸妈亦是如此。他们絮絮叨叨好长时间,我甚至气的我妈一整天时间都不搭理我。但思子心切,爱儿无碍,于是我晚上的时候又一次的听她讲那些老生常谈却又不得不叮嘱的话语。

“注意身体,负责好自己的身体健康,照顾好自己,多吃饭,不要再瘦了。”

我老妈建个的诸如此类的话题,成功的勾引起我的瞌睡虫。

我睡醒的时候,我妈昨天还给我发了三段长长的语音。我听完后,沉溺在我老妈的母爱之中。

这个冬天,许多的普通人产生交集,我们形成一道钢铁洪流,勇往直前的冲击着新冠病毒的恐怖。

现在细数那些奇迹的诞生,是我们在奋力反抗的过程。

2020年1月23日,WH市城建局紧急召集中建三局等单位举行专题会议。

2020年1月24日,武汉火神山医院相关设计方案完成。

2020年1月29日,武汉火神山医院建设已进入病房安装攻坚期。

2020年2月2日上午,武汉火神山医院正式交付。从方案设计到建成交付仅用10天,被誉为中国速度。

2020年2月4日,武汉火神山医院开始正式接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患者,并于当日9时许收治首批患者。

2020年2月13日下午4时,经过火神山医院医护人员8天的精心诊治,7位****患者的临床症状和核酸检测达到出院指标,成为火神山医院第一批痊愈出院患者。

我不知道有多久才能够完全解封,但我知道,只要我再坚持一天,两天,三天……

此时我的已经习惯了劳累,我每天所背负的并不只是那几斤几两的食材,而是生活的延续。

我认识了旧小区里的全部住户,我能够清楚的报上每一个人名字。他们的命运,与我紧紧相连。

每次到王文杰家,王子豪都会隔着老远跟我打招呼。

“晟哥哥好!”

他远远的盯着我,我应该感到庆幸,这么可爱的小天使只是普通感冒。

许多人坚持了下来,期间武汉大学的樱花开了败了,武汉热干面热了凉了。直至武汉封城的第七十六天,一切似乎变的好了起来。

4月8日零时起,WH市正式解除离汉离鄂通道管控措施。在经历76天的“战疫”后,武汉正式重启。

虽然如此,可这场无声的战斗还未停止,没有人能够准确的预言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摘下口罩面对面的和别人打招呼问:你吃了没?

而我们终将告别武汉,这一座冷清的城,终于又要恢复它的活力。

我至今不会忘记,我来时的那夜,宽阔的道路上冷冷清清,灯光惨淡的照耀着,风吹着树叶奏响一曲悲伤。

而我的挂牵分成两道,一道回了家乡,一道寻向川蜀南江。

可我却不能去找她,于是按耐住思念,在武汉人民的高声感谢中,我终于回到了家乡。

这一次,用马乐的话来说,我们也算是荣归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