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少年的他
江禾之所以那么听他母亲的话,和他从小到大生长环境脱不开干系。
至少说在遇到沈苗之前,他活下去的动力只是自己的母亲。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十三岁,还在读初中。江禾是出了名的混混,尽管自己的年纪小,却是那条街人尽皆知的大魔王,孩子们怕他,大人们唾弃他,说他野的像个没有爸妈的小杂种。
但是江禾心大,根本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他还是肆意妄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管自己做的事情会带来什么后果。
一如往常江禾回到自己的家里,却发现父亲不在,而母亲坐在桌子旁边失魂落魄,仿佛苍老了很多,只是这时候的江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身泥泞,身上本就补过好多次的衣服如今又开了好几个口。
这一看就知道,这人又出去打架了。
江母听到动静,终于舍得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小禾,你又出去打架了?”她的语气平静又淡漠,一反常态。
江禾有一点捉摸不透自己母亲的意思,平时母亲不都是非常生气的么?为什么今天这么平静,根本都不管自己了?这不对劲啊。
江禾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自己母亲想干什么。
是因为自己把母亲气得太过了,所以母亲都不想跟自己说话了吗?
“妈,今天可不是我的错啊。是那杨二狗又跑来招惹我,他把我踹进田里我忍不了才跟他打架的。”
“打就打吧,无所谓了。”
江母越发平静的语气让江禾更加慌张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禾把书包扔到地上蹲在了江母的面前,“妈,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宁愿母亲打他骂他,也不愿意看到母亲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被母亲放弃了一样,不应该是这样的。
江母对上他的眼睛,想要把这个孩子眼里的东西看个明白。
久了,江禾看见自己母亲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他更手足无措,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赶忙去拿上纸巾给自己的母亲擦拭泪水,“妈,到底怎么了,您说啊。是不是老爸欺负您了,我这就去教训他。”
可是一提到江禾的爸爸,江母的眼睛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彻底失控,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江禾慌了手脚。
“小禾,你为什么要跟别人打架!你为什么不能收一收你的脾气,为什么每次都要跟别人打架,你告诉我为什么!”江母声嘶力竭地大吼,双手又死死抓在江禾的肩膀上,一声又一声地控诉质问,想从江禾那里得到答案。
哭声阵阵,刺痛他的耳膜,江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肩膀也快要被抓碎,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母亲在责怪他。
他懵懵地回答母亲的话,“是……是他们来招惹我的呀……如果他们不来招惹我,我怎么会打他们,这都是他们活该的啊。”
年龄小又处于叛逆期的江禾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可偏就是这样江母更加的难受了。
为什么她会摊上这么一个儿子,为什么她的家庭会变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你爸死了!你爸死了!你知道吗?!”她的状态已经接近疯魔,她的双手不停地摇晃着江禾的肩膀。
而江禾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抽走了。
他听见母亲说,父亲死了,是因为他。
江母沉浸在苦痛中难以自拔,鼻涕眼泪都纠缠在江禾的衣服上。她已经失去了一个成年女性所有的理智与成熟,她现在只想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将自己的伤痕脆弱全都袒露。
“老……老爸,老爸怎么会死呢?怎么可……可能因为我死了呢?”江禾的嗓音都哽咽了起来,他也无法接受这件事,这实在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
“你把王成杰的一条腿打断了,他爸找上门来要个说法,你爸跟王成杰他爸说话的时候走到路中央被车撞了。”
“王成杰他爸?果然这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这就去……”
“你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江禾愣在了原地,可是……是王成杰他爸的错不是吗?
江母看着江禾,苦涩的眼泪不停往下掉,她说,“小禾,算妈妈求你的,以后别去打架了好不好?你乖一点,不然妈妈真的撑不下去了。”
这个家以后就只有她一个人,如果江禾不乖一点,她怎么才能把江禾好好供大,他们母子两个的日子根本就不好过。
尤其是江禾爱闯祸,三天两头惹出麻烦,以前有他爸出面解决,她一个女人除了给别人赔礼道歉还能做什么?时间一长,这个家就更支撑不下去了。
面对母亲的苦苦哀求,江禾一时间做不出反应了。
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的母亲,而自己的母亲现在居然在求他。
这好像是不应该的。
“妈……我打人是不对,我以后会改。但是我打得都是坏人啊,每一次都是他们都在我面前嘴里不干净,不然我是不会动手的。”
“说到底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了,小禾,你到底要妈怎么做你才愿意乖一点!妈求你,妈跪下来求你好不好!”说着,她真的就要朝江禾跪下去。
江禾被吓得直接趴在地上,他这一次是真的知道错了。
“妈,对不起,我改……我一定改!”他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对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做出深深的反省。
江母一时脱了力,靠在江禾的身上抱住他说:“你奶奶说你爸死了,就让我们搬出这个房子,你留下让我走。如果你不留下,你就跟我走,我们娘俩一起生活。”
“不行不行,我不能跟妈你分开,我跟妈走,跟妈走!”
“跟妈走的话,你真的要乖,听妈的话,不然你闯了祸妈真的保不住你。”
“好,我一定听妈的话!”少年点头如捣蒜,答应了母亲的请求,这是他平生做出的第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