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所见光明
李汐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一串数字上，她挣扎着，思想在不停地作着斗争。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和沈苗联系，她其实也想触碰一下这道光，沈苗好像能给她带来光明的未来，但是她好像未来又会承受巨大的非议。
会有人说她没有孝心，会说她狼心狗肺，不会有人去在意她曾经又经历了多少，只会看到眼前发现的是，一个女儿因为一件事情，或许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重要，却在怪罪着自己的父亲。
会有人来理解她吗？她总觉得不会有人会理解她的。
她作为子女，还能对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他们给自己创造了条件上学，不过就是让她牺牲一些获取利益这有什么呢？不过就是提前了几年。
但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安安稳稳，平平静静的生活，而不是一天又一天的被不同的人打扰。
她可以用别的方式赚钱，可是这个阶段，她只想沉浸在自己的学业里。
更何况，这个家没有给过她想要的温度，她总是在冰冷中独自取暖，如今还要成为赚钱的工具，她活了这么多年，究竟是为谁而活，还是为了成为谁。
都说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是为自己而活，自己要成为自己，可是这么久以来她都从未感受到过这份独立，她也想成为自己，成为期望中的自己，但是她在泥沼中孤独地摸爬滚打，她能怎么做？
沈苗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她想把握住这个机会，那她这样会不会太坏了？
这不是把姐姐当做工具利用吗？
李汐芮的眼里情绪复杂万分，更是小脸皱成一团，不知不觉地手里握着的名片也变得皱巴巴了。
她就那么看着，也不知道沉思了多久。
回来时还是薄暮，现在已全夜色浓郁，窗外有虫鸣，喋喋不休，惊扰着沉寂的夜。
沈苗其实很是担心李汐芮，就算是回到家里也不曾放下过那颗悬挂的心。
她不知道李汐芮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是她误会了什么，还是李汐芮真的经历了什么，其中自愿与否她也不得而知。
她不敢去深究，生怕过分探寻别人隐私只会惹得别人厌烦，本来她已然就欠别人一份情，若是再询问多了，便有些不知好歹。
沈苗的手机嗡嗡作响，是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不知怎的，沈苗总觉得这个电话非常的重要，若是错过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她也顾不上是不是骚扰电话，直接接了起来，“喂，您好，我是沈苗，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喂，姐姐，是我，李汐芮。”
李汐芮的声音小小的，甚至能听出她是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压得那么低，似乎是在害怕、躲避着什么。
不过确实也是，李汐芮躲在被窝里，甚至还要用手捂住听筒，生怕说话的声音泄露出去，若是惊扰到男人，那她今天肯定又要吃一顿苦果。
听见李汐芮胆怯的声音，沈苗心都在揪着。
这其实是一个胆小的女孩，她极度需要外界的保护，明明她也那么的弱小，那一天她是如何做到那么的勇敢，在公交车上主动地站出来，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好的，汐芮，找姐姐有什么事情吗？”
“姐姐，就是……”她说话吞吞吐吐，沈苗知道其实她的内心还是非常的抗拒。
沈苗只是轻声安慰，“没关系，慢慢说，我们不着急的。”
李汐芮在被窝里，老人机屏幕发出来的幽暗的光在她低垂的眼睛里倒映着，像一把刚点燃的火苗，被风吹，摇晃着，似乎随时都要熄灭。
“姐姐，我可以相信你吗？”
沈苗的心里咯噔一下，能让李汐芮说出这样询问的话，似乎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些。
沈苗深吸一口气，无比坚定地对李汐芮说道：“姐姐也不能百分百地对你说，我能完全地保护你，但姐姐可以保证，我将竭尽全力保护你，你可以相信我。”
“姐姐……我的爸爸家暴……”
李汐芮的声音都在哽咽，听得沈苗心口都在发疼，这要是芊芊被欺负，她不得心疼死，不把对方族谱问候都对不起她叫沈苗。
沈苗一开始看到李汐芮身上的伤就有想过她被欺负，但是没想过是她的父亲对她家暴。
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被家暴了多少年，浑身都是伤，这得对她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
“汐芮，你慢慢告诉姐姐，不用着急的。”
沈苗将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这一切都是证据，只有证据才能帮助李汐芮脱离家暴男的魔爪。
“我的妈妈被我爸爸打到精神失常，她被关在地下室很多年，如果我不在家我爸爸就会去地下室打她，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她，我爸也经常打我，他会拿木棍或者是啤酒瓶砸我的脑袋……好疼好疼，现在我脑袋上还有一个很长的缝合口……”
沈苗是没想到，李汐芮的父亲已经家暴到如此地步，光是听就已经让她心惊肉跳，何况告诉她的这个人是亲身经历，这得多疼啊……
沈苗静静听她说着，她也没办法对一个遭受这些的孩子说所谓安慰的话，因为说什么都是徒劳，未经他人苦，说再多也没用。
“李汐芮，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
一声底气不足却又堪比雷响的大吼从听筒的那一边响起，沈苗觉得事情不妙。
李汐芮在被窝里弓着身子，像一只炸毛的猫儿，整个人蜷缩在那里。
房间里的灯光被打开，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亮光刺痛李汐芮的双眼。
男人就站在她的床边，凶神恶煞地直视她，李汐芮害怕地浑身发抖，男人盯着她怀里的手机。
李汐芮赶紧藏了起来。
“你手机哪儿来的？跟谁说话呢！”
男人更是吼的大声，似乎想要将人的耳朵吼聋，就连是在手机那头的沈苗都被这一声大吼脑子变得晕乎乎的。
只是沈苗皱起眉头，此时此刻的李汐芮处境糟透了，她却帮不上任何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