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兵临岐州 三面攻城
岐山大营，倒是一副吵吵闹闹、忙忙碌碌的景象。有工匠搭建投石车，有民夫搬运撞木，准备沙袋，有辅兵抬着云梯，有人擦拭着刀枪，也有校尉叫唤着下属，整个军营“热热闹闹”的，好像赶集一样。
张虔钊在自己营帐，召集手下将领，做过一番布置后，便去营里转悠，碰到打闹玩耍的士卒，免不得呵斥几句。
张虔钊见营里有些人勾肩搭背、东倒西歪，没个正形，便对旁边一个头发斑白、唇薄脸长的人说道：“思权，马上就要攻城了。这几日，把手下的人看紧点，不要闹出什么乱子。”
杨思权嘴上回道：“大人，属下明白。”可心里却不以为然，他看着张虔钊，想着：自己年近六旬，还只是个都指挥使。张虔钊、孙汉韶这些人比自己年纪小，却早已是一镇节度，心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最近，潞王三番两次地差人送来信件，让自己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能够帮助他度过难关，他还说等他进了洛阳，就让自己做节度使。他明白这也只是潞王为了找帮手一起对抗朝廷，才许下的诺言。现在，十几万人马集结岐山，就快兵临城下，潞王想必已是心急如焚、如坐针毡了吧！
杨思权不无自嘲的想到，自己只是名副将，怎么帮得到潞王呢？
张虔钊哪里知道杨思权的心思，他兴致勃勃地说道：“等打下岐州，请兄弟们好好喝上一顿。”
杨思权附和道：“早就听说凤翔烧酒的大名。尝过的人，说它芳香醇厚，令人回味无穷。恨不得，现在便痛饮一番。”
张虔钊哈哈笑道：“快了，快了。”
韶光似箭，白驹过隙，时间转眼便来到两日后。黎明时分，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春寒料峭，人在户外行走，迎着微风，感觉凉飕飕的。
岐山中军大帐内，张虔钊等人一大早便来到这里，向王思同报告说，他们各自的部旅已经在外面集结完毕。
王思同向众人说道：“咱们先带着人马去歧州城的南面，然后再分兵去岐州的西面、东面和北面，逐渐形成合围之势。这样可以混淆李从珂的视线，让他误以为咱们要从南面攻城，打他个措手不及。诸位，剿灭叛逆，建功立业，便在今日！”
众人轰然应诺。随后，王思同向帐外一挥手，说了声“出发吧！”，便率先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众将跟随其后。
王思同骑马穿行在大营里，他看见大大小小的营帐外，站满了人，有的兵穿着甲胄，有的兵只抱着杆长枪，还有穿着布衣的民夫。
过了一会儿，王思同来到大营外的空地上。他放眼望去，只见人头涌动，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耳边还不停传来吆喝声。
王思同望着眼前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队列，大声道：“众将听令，后队变前队，向歧州出发。”
王思同身后的将领们听到行军的命令，便拍马向各自阵列跑去。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人喊马嘶。
半个时辰后，队伍便缓缓行进在官道上。同时，还有人源源不断从岐山大营出来，跟上前面的队伍，有扛刀枪的士卒，有推车的辅兵，有挑担子的民夫……
旌旗招展，浩浩荡荡，连绵百余里。
王思同望着阴沉沉的天空，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对旁边的药彦稠交代了几句，让他看管好大营，然后就带着护卫向前方队伍赶去。
由于下雨，地面湿漉漉的，官道被许多人踩过后，变得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有时，拉着攻城器具的马车陷进泥里，堵在路上。校尉便挥舞鞭子，催赶人手清除障碍，引得下面的人叫苦不断，连声抱怨。
有的人骂骂咧咧道：“呸！当官的吃肉，却让咱们吃雨。肏……”
顿时，引来旁边人的赞同，“可不是嘛，上个月的饷银还没给俺呢!”
张虔钊见队伍走得有些慢，便让人喊道：“弟兄们，大家快点，等进了岐州，咱们便快活了。”
就这样，将领们哄着、催着，大军离岐州城越来越近。
凤翔节度府里，李从珂和李专美、韩昭胤等人商量着事情。临近巳时，马胤孙跑进府里禀报，朝廷大军来了，宋审虔已经率人去南城了。
李从珂闻讯，立即带着李专美等人赶往南城城楼。
站在城楼上，李从珂望着城外汇聚而来的人流，感到一阵胸闷，他急忙让人去城中抽调一千人来增强南城的防守。
王思同等人来到岐州城前，便安排几百弓箭手靠近城墙，将写好告谕的布条绑在箭支上，抛射进城里。然后，张虔钊、安彦威、康福等人便按照计划，带着本部人马，前往岐州的西面、东面、北面。
城里，宋审虔捡起射进来的箭，便匆匆跑上城楼，把它交给潞王。
李从珂扯下箭上的布条，看了一眼，便气呼呼地把布条扔到城下，并让韩昭胤带着一队人去拾取散落在城里的箭支，不要让布条内容流传开来。
“殿下，您看，城外好像在分兵。”李专美提醒到。
李从珂顺着李专美手指的方向，看见有几股人马从人山人海中脱离出来，向两边展开，好像是想围城。
半个时辰后，李从珂的视野里边少了许多人。同时，其它方向的守军派人来禀报：西城、东城、北城外出现朝廷的兵马，人潮汹涌，不计其数，还望见城外的人在组装攻城的器械。
李从珂拧着眉头，心烦意乱地说道：“看这架势，王思同是想围攻咱们啊！这可如何是好？”
李专美安慰道：“西城有房将军，东城有刘延朗，马大人去了北城。有他们看着，王思同想进城，怕也难。”
南城外，王思同让苌从简、尹晖等人督促手下的将校排兵列阵。
顿时，人群里响起喊叫声、呵斥声，偶尔还有皮鞭声，吵吵嚷嚷、沸沸扬扬。
两刻钟后，便组成大大小小的攻城方阵，方阵里有的人举着长枪，有的人拿着盾牌、握着横刀，有的人推着冲车，有的人抬着云梯......，也许是怕误伤自己人，他们都系着白色的领巾。
随着王思同一声令下，苌从简、尹晖等人便指挥手下向岐州城发起进攻。
在宏亮的金鼓声中，前面将士的步伐由慢到快，一会儿便来到护城河前。但是，迎接他们的不仅有陷阱、壕沟，还有空中飞来的箭矢。
一时之间，就有几百人倒下，有的掉进陷阱被木刺扎死，有的被箭射中要害，还有些受伤的人躺在地上，惨叫连连。
但是，也有人抱着沙袋避开飞剑，将沙袋扔进护城河，想要填出条路来，让队伍过河。
有勇敢的，就有胆怯的，有些人转身往回跑，被督战队砍翻几人后，不得已，只有继续向岐州城冲去。
苌从简没时间理会倒下的人，他继续指挥队伍冲上前去，填补攻城的阵型。
后面搭建好的投石机将大块石头投向城池，有的落空，有的轰击在城墙上，有的越过城墙，掉到城里。
南城楼上，望着前扑后继向城池涌来的人群，宋审虔指挥守城的将士向下发射弩箭，偶而也有箭支抛射上来，但是力道都不大，有时被守城的人格挡开，有时与盔甲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李从珂见攻城的人被护城河阻拦，一时半会儿也过不了河，便放下手中的弓箭，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城楼与城墙上的守军，除了几个民夫被散落的石块砸中，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外，其余人都没什么问题，不禁松了口气。
不用他吩咐，随即就有军校指挥民夫将躺着的人抬下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