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一步之遥

把自己孩子当成试验品改造这件事对于常人来说不但要抛弃伦理道德，还要有一定的狠决心，陆长铭这个追求神之领域的疯子完全具备一切条件。

陆长铭和陆小柒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注射了‘大地’基因，所以，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基因携带者。

再通过‘大地’死亡组织培育出‘死神’基因，给她们的孩子注射，这样就能制造出更完美的死神。

父亲等人失算了，陆长铭远比他们想象的疯狂。

他用给自己孩子制造出另一个‘死神’，这样他的造神计划成功后，就没有了天敌，可以成为永恒的神......

不，等等。

根据他接收到的研究结论，由自身‘大地’基因培育出的‘死神’基因，是不能注射给自己的，就像是水和火在体内的结合，两者相互冲突，必定会造成NDA的崩溃，进而死亡。

而像王耀祖体内的‘死神’来自自己父亲，‘大地’来自于陆长铭，基因链相似性低，无法融合，才会发生冲突，出现相互压制的情况。

这是德乐弥塞生物研究所经过无数非法实验的出来的理论，出现特例的几率很小。

另外一点就是携带‘大地’基因的婴儿出生时，大脑已经与‘大地’结合，还有可能接受‘死神’基因吗？不会直接烧坏脑子吗？

还有就是，如果他有一个携带‘死神’的孩子，为什么不自己去研究所拿‘大地’样本？因为‘死神’是可以认出‘死神’的，这孩子去研究所一样不会被袭击。

王耀祖想明白一个问题，却冒出了更多的疑问，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但毫无疑问的是，站在陆长铭的角度想，他带走这个孩子肯定是为了制造出一个新的‘死神’。

那么，是不是因为‘死神’还存在一些特殊性，他并不知道。

或者是当初陆长铭研究方向错了，导致陆长铭想要制造出更完美的‘死神’时，却制造出了一个劣等品，所以依旧没法去研究所？最后只能依靠他。

‘死神’能够被人类基因承载的重点是遗传性，必须是父母注入‘大地’基因，然后培育出的‘死神’才能被孩子成功接受。

他脑海里关于‘死神’的结论都是源于十几年前研究所的那十三位研究人员，这也和陆长铭十多年前掌握的信息差不多。

如果当时他的研究方向错了，只注重遗传性，认为基因遗传程度越高，那么‘死神’单独被驾驭的可能性也越大的话......

王耀祖猛然一惊，问向陆小柒道：“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谁知陆小柒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没有父亲，我母亲死后，我就被送去了福利院。”

王耀祖浑身一震，不会吧......

他接着又问道：“你在怀孕期间有没有做过需要麻醉的手术？”

陆小柒这下真的有些无语了，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考虑到她还需要求对方帮他见到陆长铭，于是老实说道：“做过一次手术，怀孕四五周的时候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那时候我以为孩子可能要流掉了，谁知道运气很好，孩子没有掉，后来我就无比珍惜，一直在家休养。”

果然！

陆长铭这个疯子完全违背了人伦道德，竟然和他的......

怪不得陆长铭这样的天才为什么不独自发展，偏偏找上陆小柒。

王耀祖眼神有些怜悯，或许和自己相比，这个陆小柒的人生更加悲哀、可怜，如果她知道真相，很可能会直接崩溃。

“你熟悉沙垄市吗？知道哪里有医院或化工厂吗？”

王耀祖的语气突然变得和善不少，这让陆小柒有些意外。

“嗯，知道，以前经常来这里出差，其实这里就是我的房子。”

“呵，那还真巧，带路吧。”王耀祖率先走向门口。

陆小柒急道：“等等，你能不能救救我朋友。”

“很抱歉，她的胸口已经被我打扁了，里面的骨骼和内脏全部挤碎了，除非能自愈，否则，就算是基因改造者也是死路一条。如果你还想见到陆长铭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虽然我答应了你的请求，但请别忘了，我们依旧是仇人。”

陆小柒：“......”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沿着空中走廊走向新纪元科技公司。

从陆小柒口中得知，新纪元科技公司作为国内科技龙头企业，在全世界都是有名的，沙垄市也给予公司极大的支持，很快就成了沙垄市高科公司的代表。

新纪元科技公司大楼高约一千二百米，外形辉煌宏伟，也算是同航市地标性建筑之一。

所以，前两年修建空中专轨时，就专门在新纪元科技公司附近修建了一个站点，偏爱之心尽显无疑。

“他就在新纪元大厦？”黑暗中，陆小柒脸色复杂。

这几年她经常与新纪元公司合作一些大型项目，可谓是关系密切，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家公司压根就是陆长铭一手创办的。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壹零上上下下都是陆长铭的人，自己和自己的公司合作，怎么能不关系密切？

到了新纪元大厦站点，两人沿着楼梯缓缓往下走。

一路上出奇的平静，没有敌人，也没有其他声音，世界再次回到最初黑暗的样子。

但这种平静却让王耀祖无法理解，难道自己解决了陆长铭的两拨手下之后，它们放弃了？

不，陆长铭是个聪明的人，既然他留着自己的性命，那就说明自己身上肯定有他想得到的东西，这个老家伙是绝对不会就此放弃的。

试问一个追求神之领域的疯子，连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怎么可能会因为手下区区两次失败就放弃？

这么看来，老东西应该是在前面等着他了，正好，他也想做个了结。

当王耀祖从空中轨道车站走出，踏上冰冷的金属路面是，脚步顿了一下。

微微抬起手，感觉空气中仿佛有一种托力，让四肢变的轻盈。更有种无形而温和的微风拂过皮肤，带起了浑身的汗毛，产生了轻微的拉力。

静电？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覆盖了全身，不难想象，一个范围极大的静电场已经覆盖了周围。

这里可以释放电荷到空气中？

王耀祖一愣，尝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可以。

也就是说，陆长铭关闭了这座城市的电磁屏蔽场，目的嘛，应该是为了给‘死神’一个发挥的空间。

他身上有‘死神’，但他并不会认为陆长铭会这么好心给他创造有利条件。

也就是说，另外一个‘死神’出现了......

王耀祖对后面的陆小柒说道：“你马上就要见到你儿子了。”

“什么？真的？”陆小柒一愣，接着惊喜道。

她拼命的压住不断飘起的头发，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浮力让她浑身难受，身体感官的知觉仿佛正逐渐丧失。

王耀祖没有回答她，转而走向路中央。

只见地面上不知何时亮起了亮丽的彩灯，仿佛为整条街赋予了生机和欢闹，恢复了曾经那个喧嚣耀眼的城市。

“陆长铭，你害怕了吗？所以，带一个孩子出面给你压阵？”

当城市没有了电磁屏蔽，王耀祖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到周围所有的生命，恢复感知能力之后，也为他增加了几分信心。

所以，他不难感应到，在十几米外的路中央，一名坐着轮椅的孩子正静静的等着他的到来。

另外，他也能感知的到这个孩子身上散发的强大电波，远在他之上，从电荷不断泄漏形成大范围的静电场就能看出来。

只是这个孩子嘴歪眼斜，肢体各异，看起来像是个天生的残障儿童。

在孩子身后，一位正装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此人看样貌正是陆长铭。

“啊，熟悉的味道，真怀念啊。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老友的味道，看来你已经见过你父亲他们了，没想到研究所盘踞的‘死神’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们刻意制造的守护者，为了不让我短期内得到‘大地’样本，他们情愿牺牲自己，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精明还是愚蠢。”陆长铭在不远处缓缓开口。

“他们蠢不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挺蠢得，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当怪物。”

“王耀祖，你终究还是不明白，人类对于科学的探索是无止境的，人类迟早要迈出这一步，我只是加快了整个过程。在对外太空的探索上，如果单单只是依靠航天科技，人类很难探索星系之外的奥秘，但如果生命得到了进化，我们甚至可以独自在外太空穿梭，认识外太空其他生命，这将是人类数百年内无法触及的领域，这难道不伟大吗？”

“嘶——”王耀祖一脸便秘的表情，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说：“这是你的妄想，所以关我屁事，不过，当你把我卷进来的时候，就应该想象的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一定会和你不死不休。”

陆长铭笑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在白墟笼罩的范围内，你是死不了的吗？这就是高等生命带来的好处，一种精神不灭、意识永生的生命形式，我们人类的身体，只是低等的皮囊罢了，当你完成进化成为新的生命，就不会拘泥于这种细节了，开拓的眼界决定了一切。”

“得了得了，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反正我就不听怎么滴，对了，我给你带来个熟人，来见见吧。”王耀祖转头对车站门口的陆小柒说道。

此刻，陆小柒有心靠近声音的方向，但她根本动不了了，浑身上下都丧失了知觉，宛若一尊雕塑。

当听到那个梦魂牵绕的声音时，她就内心激动的按捺不住，浑身颤抖，想要走向陆长铭。

可惜，‘死神’的静电场虽然影响不到王耀祖，但是，却能紊乱她的神经电，让她彻底丧失知觉。

“熟人？”

陆长铭很奇怪，他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彼此都相熟的人。

王耀祖对他的反应也不感到意外，一个即将成为神的人，怎么可能保留人类的情感，记得关乎人类的往事。

再说了，陆小柒对于他来说，或许本身就是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王耀祖走到她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吸走了影响她身体机能的多余电荷。

“长铭？”陆小柒能动了之后，立刻明白这不是她能踏足的战斗，无论是王耀祖还是陆长铭，都高高的站在了人类的巅峰，接近他们口中所说的神明。

感激的看了王耀祖一眼，她开口呼唤道，声音颤抖，怀着无限的思念。

“是你啊。”陆长铭闻言，熟悉的声音让他想起一些曾经的记忆，但内心依旧毫无波澜，仿佛只是想起了一个毫无干系的人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你不告而别，还有，我们的孩子呢？你带他去了哪里？”陆小柒颤声质问道。

陆长铭还未接话，王耀祖轻笑插嘴道：“因为他本来就只是想利用你为他生个试验品，制造出另外一个‘死神’而已，至于你的孩子，就在你十米外，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畸形儿应该就是你的孩子。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是关乎你身世的秘密，陆叔叔，难道你还没有告诉她么？”

他当然知道这话很伤人，会打击到陆小柒，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与失去生命的刘宇和刘小丫相比，一切的痛苦都是理所应当的报应。

敌人越痛苦，他就越高兴，人间，再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能打击到陆长铭或者眼前这个‘死神’那就更好了，虽然可能性不大。

听到这里，陆小柒浑身一震，剧烈颤抖起来。

身世、试验品、孩子.......

联想到之前与王耀祖刚见面时，他说她和陆长铭都姓陆的事，种种线索加起来，让她想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

王耀祖手掌感受到陆小柒身体的剧烈反应，知晓她可能猜到了真相。

“没错，你们的陆......”

“不，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听！”陆小柒粗暴的打断他，歇斯底里的吼道。

这一刻，她情愿没有来过这里，没有见到过陆长铭，也不愿意知道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至于陆长铭会被陆小柒的突然到来影响到吗？当然不，当初他舍弃一切追求科学的时候，就已经抛弃了人性。

而王耀祖也不指望单凭一个可怜的女人就能影响到眼前的疯子。

哗啦——

沉重的皮箱忽然冲从冰冷的金属地面上擦过，滑向陆长铭的方向。

无形的电流从空中射出，击向皮箱，速度快如闪电，根本不给在场任何一人反应的时间。

轰——

同一秒，黑色的皮箱内的爆炸物瞬间被激活，可怕的化学能立刻从中爆发出来。

然而，荡平一切的爆炸冲击力在还没有扩散开来的时候，就被无形的力场禁锢住，爆炸的火光化为烈焰火柱，拔地而起，轰向天空。

若是靠近细看，便能够发现那火柱的光焰完全是以螺旋的形式构成，宽窄如一，宛若一个人造的螺旋通道，精确缜密，宛若是调试过无数次的高科重工管道一样。

王耀祖微惊。

没想到堪比十吨C4的爆炸力被如此轻松的化解了。

他和陆长铭间隔也就十米，让其分心用炸弹突然袭击，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完全是自杀式的攻击。

但他没想到陆长铭的能力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看来这个疯子这么多年的研究并非完全是原地踏步，否则，他也不可能制造出那么多实力强大的‘新人类’。

“嗯......焦糖的味道，是埃德温的焦糖玩具吧，没想到‘死神’不仅能吞噬粒子能量，还能融合其他人的记忆，不，应该说只能融合‘大地’的记忆，因为只有高等生命的基因序列才能承载一个人全部的记忆，而不是像人类一样只能通过大脑来记忆。

人类自称高等生命，可实际上只是站在人类狭隘的思想角度去考虑的，就像是井底之蛙，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你是否感到不可思议，感到惊讶？你必须要承认，你和我差距根本不是依靠这些小聪明可以弥补的，我距离神明仅一步之遥，而你在匣子之中的做法，恰恰为我提供了最后一步阶梯。”

匣子之中？

王耀祖忽然明白了陆长铭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

他不是想成为‘源’一样的意识生命，源再可怕，但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对于了解它们的科学家来说，源也是一种非常可悲的生物，生命形式单一，且没有思考能力，也能够轻易被消灭。

即使它们真的是永恒的，但它们的存在只有本能，就像是一个分子一样，在合适的化学环境下会发生反应，这是规则，不是生命。

而陆长铭目标的神明，具体的来说是某种特殊氨基酸、肽链、遗传结构等。

这种有机生命可以自我携带遗传物质，记录记忆和生命形式，拥有我自我思考能力，可以凝聚有机、无机分子结构，诞生成为新的个体。

而这个新生的个体就是新的陆长铭，然后，他可以继续复制重复这个过程，不断扩散。

就像是病毒传播一样，哪怕宇宙中只剩下最后一个病毒，但一旦感染了宿主，就可以大量的增殖，并取而代之，接着继续扩散。

“看来你想到了。不死不灭不是真的永恒，无处不在、死而复生才是。”陆长铭得意说道，仿佛理念被其他人认同、震撼是一种让他非常自豪的事情。

的确，王耀祖不得不承认这真的是一种可怕的生命，未来它会吞噬一切、成为一切，它可以是一个人类，一头野兽，也可以是一颗大树，一块石头，一片海，一座山，甚至是一个星球。

但可能吗？他不知道。

因为原子不就做到了？

比如氧原子，它就是蓝星上含量最多的原子，假如原子能够承载记忆和遗传物质，那就是陆长铭想要成为的东西。

只是可能吗？

但假如‘大地’本身就是一种这样的有机原子呢？

无疑，陆长铭是疯狂的，他不仅仅追求的是科学的本身，追求至高的生命形式，同时还有着非同寻常的野心，想要成为一切的主宰。

然而，王耀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对策，只见脚下的金属地面忽然活了起来，如同枷具一样包裹了他的双腿，而且快速向上蔓延，速度奇快。

等他回过神的瞬间，发现身体已经被固定在了坚硬的金属模具里，整个人就是体表被浇筑了钢水冷却之后的样子。

整个过程甚至不足一秒。

太快了，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

王耀祖一惊，这是什么能力？和那小喽啰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哪怕说这是神的能力，或许都不会让人惊讶。

而且更重要的是，来自实验室十三位科学家的记忆中，无论是‘死神’还是‘大地’都没有类似于这样随心所欲重塑金属的能力。

陆长铭，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