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下飞仙
此时门口的身影惊呆了，难道她真的是仙女下凡？
那黑色身影走了进来，每一脚都踩的极轻，生怕踩脏了名贵的波斯地毯。他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见金妃熙指了指一张椅子，他才敢坐下来。
这黑色身影，正是白天的落魄少年！
金妃熙见到是他，叫店小二做了些吃的端来。落魄少年却不为所动。
“我说过那些钱不急着还。你怎么还跟了我一天。”金妃熙知道她快马加鞭，这一天的路已经走了好几百里，他肯定累死了，却还是不放弃。
少年嗓音颤抖，情绪颇有激动的意思“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金妃熙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摇摇头“我居无定所，浪迹天涯，你跟着我没有未来，也没有前途。”她说“明天一早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她笑了笑。
少年看的呆了，痴痴的看着金妃熙，连嘴里的东西都忘了咽下去。“我要是没下定决心，就不会跟着你一天了。”他目光里满是希望“我能跟着你学武功吗？”
金妃熙第二次摇头“我自己的武艺还勉强能用，要是收徒，那是万万不能。”
“可我想跟你一起走，姐姐。去哪里都可以，浪迹天涯，永不回家。”少年再一次挽求。
金妃熙轻轻一笑，“好吧。如果你以后觉得路途遥远，不愿跟着我了，大可以离开。”
“我不会离开姐姐的。”少年差点欢呼出来。
玉沙橱下，幽幽红烛已燃了大半，屋子渐渐暗了许多，月亮也慢慢下去，金妃熙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殷寻”少年回答“我家里以前很有钱，可是我不爱学习，调皮贪玩。后来家里赔了生意，家里一无所有，爹娘都分开不要我了……”说到此处，眼泪险些滑落下来。不过他努力不让泪水那么不争气
金妃熙“嗯”了一声，不为所动，殷寻的苦难经历，不过是金妃熙的冰山一角，她早已看透了世态炎凉，尝遍了人间冷暖，只不过偶尔她也会回忆起遥远再也回不去的以前，她经历的那些苦难已经到头了“我叫金妃熙，明天还有另一个人跟我们一起走。去华山之巅，所以这一路都会有危险，你要是愿意去，就到隔壁屋洗澡睡觉吧，假如不愿意，你现在走，我也不拦你。”
“我说过的话，我也不会收回。”少年笑了笑，脏兮兮的脸上，一对永夜般的眸子，很明亮。
看着殷寻的背影，金妃熙心想，“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二天一早，慕容璃看结拜姐姐身边多了一个俊美少年，心中大喜，枯燥的旅程，又多了几分乐趣。
“姐姐，这小公子是你故人？”慕容璃依旧是明亮的黄杉披身。柔软的手掐了掐殷寻的脸颊，对他笑。
金妃熙“嗯”了一声。翻身上马。
殷寻不敢直视金妃熙的容颜与身姿，逆光的她，肌肤如羊脂白玉，光线织出迷人的身材，朦胧似幻，飘渺若仙。
殷寻一直觉得她仿佛永远是那么冷漠，从容，仿佛是永远捂不热的冰雪，是有着千里之外的距离，无法接近。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碧波仙子，不可藐视的神祗。她仿佛对一切都没有什么感情。
他纳闷，金妃熙这种人，到底有没有软肋？有没有逆鳞？她是让他陷入沉思的第一个女人。她经历的太多了，看遍了大千世界，心如死灰，已经麻木颓废，千疮百孔。
在他眼里，她如此冷漠无情，就算对她千刀万剐，还是爱之入骨，她都一样心如止水。永远看不出她是喜是悲，就像全无七情六欲的死神。
殷寻看向慕容璃，阳光在她身后，发出万丈光芒，他也冲她笑了笑，那么腼腆，那么青涩……
殷寻自以为，慕容璃如此的有血有肉，和行尸走肉的金妃熙怎么会是朋友呢？
“熙儿，殷寻跟我们去华山干嘛啊？”慕容璃骑着马，笑的灿若桃李。
“他想呗。”金妃熙吐出三个字。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什么感情。
慕容璃回头看着殷寻嘻嘻一笑。两个人一起抓着缰绳的手，抓的更紧了。这一细节，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而金妃熙正好一眼就看见了。
赶了两天路，一场雨下的很大，前所未有，仿佛是人一生中下的最大的一场雨，可以洗刷掉心灵的肮脏，可以洗去痛苦，可以让人想起尘封已久的回忆，却洗不掉刻骨铭心的伤痕……
雨过天晴，偏僻的山间，生起了火光。不知道金妃熙从哪找到的干柴，慕容璃抓来两只穿山甲，放到火上烤了许久，殷寻在小路上捡到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他很开心的样子。他从未经历过这些。
三个人饱餐一顿，天色已晚，零丁的几颗星星在头顶一闪一闪，显得夜色没有那么寂寞，也没有那么孤单……
金妃熙坐在月下沉思，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好像有很多的烦恼需要思考。
慕容璃和殷寻背靠背坐着，抬头看着星星，说着可笑的话。
“你说，哪个星星是你？”殷寻问。
“那还用问，肯定是最亮的那个咯。”慕容璃很得意。
“那个最亮？”殷寻又问。
慕容璃笑了“北斗星最亮。”……
慕容璃问“你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是什么？”
殷寻看向金妃熙，支支吾吾说“是小时候在天山之巅，听过雪雕振翅的声音”其实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是金妃熙的嗓音。
慕容璃察觉到他有所隐瞒，也不以为然，莺声燕语的说“那未必。”她拿出芙蓉琉璃萧“你听听这个。”
殷寻看着琉璃光转的长萧，见慕容璃把它放到唇边，轻轻吹起，细长白嫩如葱的手指轻抚长萧，吹出的曲子动人心弦，宛如天籁，悠扬高雅，侵染心灵。
夜色下，一个绝色女子在乐声中翩翩起舞，衣裙随风摇曳，像一朵盛开的睡莲，长发飘摇，优美如画。
眼前的一幕，恐怕让人一生难以忘怀。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慕容璃披身的细长白纱随风翻飞，像九天仙女，让殷寻想起了这首诗。
“你无依无靠，我也无依无靠。我们还挺像的。”慕容璃笑容满面，眼眸深处，也有几许悲伤。
“我不是有你吗。”殷寻说“我还有小熙。我不是一个人啊。不过我想，人生就是不断的离别，不断的相遇，所以每一个陪伴我的人，我都会很珍惜。”他又说“既然注定了我是来自孤独，那就孤独一生又何妨……”他语气里，还是不甘心，可他的话，已经认命了……如此颓废，如此不堪一击……
“你想念父母吗？”慕容璃自问自答，“你应该很想吧？”
殷寻觉得她的问话很幼稚，他简短的说，“曾经想过。”他突然问“你和小熙，谁的武功更高一点？”
她答不上来，因为没有与金妃熙交过手，但她很清楚金妃熙的实力不会差。
“不如我拜你为师吧？”殷寻见她半天没有回应，主动开口。
慕容璃不知道怎么了，脸上划过一丝绯红，小声说“我不当你师父。”她怕殷寻误会自己嫌弃他没有功底，补充道“我刚行走江湖不久，这资质不能为人师表。”殷寻也没有勉强。靠在墙上睡着了。
而没有人发觉，慕容璃痴痴的看着殷寻的俊俏侧颜，偷偷的说“我不会让你孤独一生的。”
声音极小，恰恰传入金妃熙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