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谷北上遇雪妖
月光如水一般,一阵微风吹来,送来了野花的清香,小河在淙淙地流着,月光洒在河面上,就像洒下了碎银,脚下是绿油油的小草,天上是迷人的月亮,远处是是朦胧的群山。
河流沿着堤岸向前走去,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一座村庄逐渐出现在视线里。
以入冬日,虽还未下雪,但四周的枯木野草上都结了一层霜,寒风一吹就可以让人打消出门的念头。
正值子时,步入村庄,偶尔传出几声狗吠,远远看去灯亮着的不过一两家,大多数人家早早都吹灯入眠。
一个白衣若雪的男子走进了村庄,手里牵着一匹毛色光亮的青骢骏马,背上背着个剑袋,眼睛上蒙着一层纱布。
正是一路北上的裴玄陵。
从药王谷出来后,裴玄陵思虑再三后,问过韦风和,决定一路北上前往元启国的帝都洛安城。
行进半个月,已经来到了洛安城所在的安州境内,按照他这速度,不出两天就可以到达洛安城,奈何眼睛晚上视物不清,只能沿途停下寻一处地方歇息,等天亮了再继续赶路。
进入村庄,裴玄陵牵着马来到了一家尚未熄灯人家的门口,扣了扣禁闭的门。
“谁啊!?”屋内一个粗犷沙哑的男声道。
“你去看看。”另一个中年妇女道。
几声脚步声传来,“咔哒”一声,门被打开,模模糊糊的看出面前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听方才屋子里传出的声音约莫三十出头。
那男子一开门,见是一个白衣公子,先是一愣,问道:“你是?”
裴玄陵嘴角微微上扬,温声道:“在下是路过此处的散人,天色已晚,眼睛看不清路,想在此借宿一晚,天亮就离去,不知可否使得?”
他语气平和,带着一股谦谦君子的风气,让人心里听了打心眼的舒服。
那男子半夜被敲门的火气刹那间就散地一干二净,立马回答道:“可以可以,小郎君请进!”
裴玄陵道:“多谢,不知可有地方拴马?”
那男子道:“有有有,我小郎君牵去拴就行了,小郎君快进来坐。”
说罢,从他裴玄陵手里牵过缰绳。
“当家的,这大晚上的是谁啊!?”屋内一个腰上围着粗布围裙的妇女走了出来,问道。
那男子道:“是活路投宿的一个小郎君,我去拴马,你快领人家进屋去。”
听这语气,这妇女应当是这男子的媳妇儿。
那妇女来到门口,一眼看到了院子里站着的裴玄陵,手上剥豆子的动作顿时停住,目光呆滞的盯着裴玄陵看。
月光下,白衣若雪的男子身上镀上了一层微冷的月光,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乌黑的长发一半用白色发带绑住,一半披散在身后,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
直到裴玄陵的目光投向她,中年妇女这才回过神,干咳两声,道:“小郎君是路过投宿的?”
裴玄陵点了点头。
“那快进来吧!大晚上站在外面吹风小心染了风寒!”说罢,急忙领着裴玄陵进了屋。
进了屋子里,又传来了两声稚嫩的童音。
“阿娘,是谁来了?”
两个十一二岁的男童跑了过来,妇女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温声道:“是个路过投宿的大哥哥。”
“大哥哥?”最小的孩子抬头看裴玄陵,看了一刻后,真心实意的赞叹道,“阿娘,这个大哥哥长的好好看!”
顿了顿,他又道:“可这个哥哥的眼睛没有光彩?是看不见东西吗?”
那妇女登时一慌,生怕这话惹恼了裴玄陵,急忙解释道:“小郎君见谅,小儿年幼,说话得罪了小郎君,民妇在这里向您陪罪!”
裴玄陵借着灯光,朦胧的可以看清那个说话的孩子只到他的腰高,他慢慢的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不在意的道:“无事,童言无忌。”
他早就接受了自己是个瞎子的事实,一路上对他侧目而视的人不再少数,他都充耳不闻,而且这孩子还小,哪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又何必去和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说话间,先前牵马去拴的男子回来了,进门后让自家媳妇给裴玄陵去准备饭菜,自己则照看着两个孩子,和裴玄陵坐在桌子前。
这男子不是个见生的人,几句话间就和裴玄陵聊地很来。
几番话聊下来,裴玄陵才知道此处名为云台村,村里将近有两百多户人家,面前这男子名叫石云,是村里的其中一户人家。
石云的两个孩子十二岁的叫石更,十岁的叫石广,一家四口自祖上就世世代代的扎根在这里,做着辛勤耕耘的农民,一家四口日子过得还不错。
只是最近不知为何,云台村里不安生,时常有人死在霜冻的河边。
一开始有人死在河边,村里人都觉得是失足落水溺死的,安慰了死者家人后,将尸体入土为安后也就不太在意了。紧接着第二天又又有人死在了河边,村里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并未深究,直到一天又一天的有人死在河边,村民们心里开始惊恐起来,报了官,但也依旧未得到解决,第二天又会在河边看到一具僵硬的尸体。
逐渐有人觉得这是有妖物在作祟,只要一到晚上就统统闭门足不出户,尽早的熄灯歇息,以免被妖物找上门。
尽管如此,村里还是会接二连三的有人死在河边,那妖物仿佛要把整个村的人屠杀殆尽才肯善罢甘休,一时间村里人心惶惶,有的怕哪一天就成了河边死相惨烈的尸体,收拾家当就拖家带口的逃离了这里。
但即便是想逃离这里也是无济于事,那些逃离云台村的人,第二天尸体就会出现在河边,死相比其他尸体都要惨烈。渐渐的,村民们意识到越是想逃离的人死的就越早越惨,就歇了逃离的心,可既不能逃离云台村,又没办法除掉这杀人作祟的妖物,说白了云台村的人只有坐以待毙的等死。
裴玄陵陪石云聊了半天,都是勉强提起精神听,听到此处不由得眼神一凛,问道:“没人见过那杀人的东西长什么样?”
石云道:“有见过的,但都死在了河边。”
裴玄陵追问道:“那些死去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若真是妖物作祟,那么肯定是同一个妖族杀人,尸体上都会有一些相同的特征。
石云想了想,道:“特征……有有有!有几天我路过河边去田里干活,恰巧看见了,那些死人有老有少、有美有丑,不过他们摆在河边的尸体都被一层薄薄的霜冻住,周围覆盖着一层雪,还有就是那些死人都没有瞳仁,是白瞳!”
紧接着石云露出一幅惊恐的表情,道:“小郎君你觉得奇不奇怪?这虽然已经入冬了,但也只是霜冻而已,又没到下雪的日子,这些尸体旁边哪来的雪?难道不是妖怪杀人吗?”
尸体霜冻,周身覆雪,看来是属寒类的妖在作祟,裴玄陵心里暗道。
出来前他曾翻过古籍,早在上古大战后,妖族不是被分裂成两个群体,分别被管束在两个地区吗?即便是有些妖没被管到,这世间游走的御灵师不再少数,大多都不愿惹是生非,辛苦修炼最后落得死于除妖的神武利刃下,所以都分外的低调。
可在云台村杀人的妖物却光明正大的杀人,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能断定的这雪妖屡屡杀生,行事招摇的只有两个因素。
一是这雪妖有着深厚的修为,一般的御灵师奈何不了它,反而被它反杀得命丧黄泉,久而久之路过的御灵师就不敢去招惹它,由着它杀人。
二是,这雪妖频繁的杀人,说明它在以活人的命修炼,在强行提升自身修为,不然它也犯不着杀这么多人。
石云两手交叠着打得啪啪,道:“我们云台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招惹上这么个十恶不赦的妖怪,本以为那些路过的御灵师又收服不了这妖怪,岂料那些御灵师都是纸扎的,没一个管用的,迄今为止都死了将近三四十个人了!”
果不其然,云台村离帝都并不算选,云台村是去洛安城的必经之路,路过的御灵师肯定不在少数,尽都不敌这作祟的雪妖。
石云抱着小儿子,感叹道:“只盼老天有眼,尽早让这作祟的妖怪遭天谴,还我们云台村安宁。”
闻言,裴玄陵看了一眼石云一家,心里若有所思。
这半个月的游历下来,他一路上除掉了不少害人的妖,不过那些妖都是修为低于自己的,仗着天高地远的为非作歹。
现在他的修为已经突破一重达到二重,但光凭眼前的局势,这个雪妖的修为应该选在他之上,想要除掉雪妖恐怕是件很悬的事,成功了还好,万一失手,他就要赔上性命。
可若是不除掉这雪妖,云台村的人又会接二连三的毙命,恐怕等到可以除掉雪妖的御灵师时,全村上下已经无一活口了。不除雪妖,等它杀完人后修为大涨,必定会危祸一方,到时候能够扼制它的人更是稀缺。
“啊啊啊啊!”
就在裴玄陵思绪万千时,厨房里爆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而这尖叫声就是石大嫂的,
裴玄陵抓起桌子上的剑就冲着厨房而去,石云将孩子安置在桌前,紧跟在他身后。
二人来到厨房门口,就看见厨房里一个全身泛白,长着犄角,脸上皲裂的女人,那女人周身被白茫茫的寒气包裹,寒气充满整个厨房,有种把人冰冻的感觉。
而早先进厨房给裴玄陵做饭的石大嫂被那雪妖掐住了脖子,脖子上结了一层冰霜,她看到石云,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当家的,救……救我!”
话音刚落,那雪妖卷起一阵寒风,带着石大嫂从窗子出飞出,消失在了原地。
石云急得眼睛通红,头上都冒出了一层汗,他慌张的抓着裴玄陵的袖子,急道:“小郎君你救救我媳妇!我知道您是个御灵师,我求求你救救我媳妇!!”
说罢,像是怕裴玄陵不同意,他膝盖一弯就要给裴玄陵跪下。
裴玄陵如何能受他这么大的一礼,赶紧伸手扶住他,道:“石大哥这可使不得!”
声响太大,大堂里的两个孩子跑了进来,见石大嫂不在,都开始哭闹。
石云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道:“求求你!救救我媳妇!”
裴玄陵看了一眼石云和两个孩子,手里将剑握紧,道:“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罢,翻窗追着雪妖离开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