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画大饼
她以为宁萌是故意给她甩脸色看，只得委屈巴巴地闭嘴不言。
其实，张蓉芬还真是想多了。
宁萌卖完鱼，从镇上赶回小岗村时，本来就已经邻近中午了。
加上忙活了一早上，也没有吃早饭，早就饿得不行了。
结果又折腾了那么大一场戏，更加的饥肠辘辘。
哪有什么心思管张蓉芬那点忧郁的小情绪。
再者，她还得琢磨她卖鱼生意的销售渠道。
水溪镇虽说只是一个农村小镇，但是这个镇的地理位置相当好。
正在两条大城市的二级公路交叉处，是邻近城市必经的重要交通枢纽。
镇上有个很大的水泥厂和制衣厂，这两个厂就有非常多的工人。
工厂的效益好，工人们的兜里就有钱。
自然也就舍得花钱在伙食上。
水溪镇要是没有这两个大厂，宁萌是不敢收这么多的鲫鱼的。
宁萌寻思，两个大厂的职工就有小两千人，六十多条鱼，很容易消化掉的。
当然，如果她能找到合适的门路，与一些饭馆合作，那就更好了。
光靠零售卖鱼，效率太低了。
只不过，这个生意她也没有打算做太久。
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到秋收农忙时节，应该没有多少人会有空捉鱼了。
横竖还有一个月，还有时间慢慢琢磨里面的门道。
至于运货，她想起家里好像有一辆老式的二八杠自行车。
是以前宁水生为方便外出干活买的二手车。
那辆自行车，虽然又破又旧，模样也不够小巧，但是适合走他们乡下的泥土路，还挺能载货的。
连人带货，每次都能载满几百斤。
她现在只收六十多条鱼，百来斤重而已，应该还能应付得了。
“萌萌！”
张蓉芬大声喊了好几声，才将宁萌早就跑远了的神思叫了回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宁萌看了眼张蓉芬明明一心想要知道，但又怕她拒绝的闪躲眼神，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她对张蓉芬的感情很复杂。
既有雏鸟情结，又有对她偏心宁超，放任自己自生自灭的怨恨。
所以一时半会间，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才好。
张蓉芬一听到宁萌的叹气声，脸上即时布满了哀戚，嗫嚅着开口：“萌萌，如果你不想说，妈就不问了啊！”
她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自从女儿受伤醒来后，以往乖巧听话又贴心的女儿，不但不听话，对她不再亲近了。
还常常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经常看得她心里发毛。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宁萌塞了把柴草进灶膛里，有些发愁地捂着额头。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有点不对。
有点桥枉过正。
用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来惩罚母亲。
要知道，重男轻女，疼儿子胜过疼女儿的父母，在农村比比皆是，这不是张蓉芬一个人的错。
如果她一直迈不过心里那道坎，用着怨恨的心态看待张蓉芬，只会让张蓉芬的心离她越来越远。
越来越向着宁超。
宁萌决定了，无论如何，她也得将张蓉芬的心笼络到自己身上——
毕竟多一个人帮忙，总比四面楚歌强。
下了决定后，宁萌就把自己打算倒卖鱼的计划说给张蓉芬听。
“妈，我自己想做点小生意，您看怎么样？”
“你自己一个人做生意？”
不出所料，张蓉芬听了宁萌的话，立刻吓得面色大变。
“萌萌，这事，是不是要和你爸商量一下啊？”
“或者，你问问你哥，他认识的人毕竟比较多……”
张蓉芬本来还想继续往下说的，但是看到宁萌越来越冷漠的眼神时，她顿时停住了话头。
这些年来，张蓉芬别的方面也许没有什么长进，但是看人眼色这本事，她还是很在行的。
宁萌想，这也许是她妈为数不多的优点了。
“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告诉他们，不是惹麻烦吗？”
想了想，怕张蓉芬听不懂，宁萌很耐心地将事情一一掰开揉碎往细里说。
宁萌能言善辩，张蓉芬说不过女儿，又顺从惯了。
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半懂半不懂地点点头，别的她是听不大明白，但是有一点她可是听明白的——
这事，她得帮宁萌先瞒着。
毕竟，宁水生和宁超是什么德性，她也不是不知道的。
要她明着反抗，可能不敢，但是帮忙隐瞒，她还是可以的。
不得不说，宁萌还是相当了解她母亲的性格。
拿捏得死死的。
只不过，当张蓉芬听到宁萌说以后每个月给她一百块工钱时，吓得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你做生意不是要本金吗？现在你连本金都没有，妈怎么能拿你的钱！”
一百块钱！
都跟镇上那些在水泥厂或者制衣厂的职工工资一样多了。
张蓉芬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但是也听过村里那些人聊八卦时，说谁谁谁家的亲戚在那些厂子，拿多少多少钱工资的。
当时在场的人，哪个不是羡慕的？
宁萌也不和她过多解释——
主要是，她现在手头上也没有多少钱，说的一百块工钱，也不过是画大饼而已。
不过，真等她赚到钱了。
给她妈一百块工钱，真的不算多。
***
不知道是宁萌画的大饼有效，还是张蓉芬纯粹是母爱发作。
吃过午饭后，她想到宁萌明天一早要去镇上卖鱼。
不但承包了所有的家务，还从屋里收拾出两个干净的大箩筐。
准备给宁萌装鱼用。
竹子编的箩筐是漏水的，为了存水，她细心地在箩筐内都套上了几层防水薄膜。
家里没有多余的水桶，只能这样应付了。
其实，套上防水薄膜的箩筐比水桶好，不但好装上车，空间也大一点。
将鱼放进去后，也不会那么容易死。
除此之外，她还将家里那辆老式二八杠自行车推出来，细心的检查一遍。
该上机油的上机油，该打气的打足气。
傍晚，宁萌去菜地摘菜时，又去一次河边收鱼。
这一次，她没有遇到大佬。
宁萌说不清为什么，心底好似有一丝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只是，那丝情绪在看到陷阱里满满的一窝鱼时，就转瞬即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