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原来如此
其实我从来没有歧视过腿脚不便的人，每次见到他们，也能正常的打招呼。
但那都只限于穿着衣服时，这样直视的面对，真的很少很少。
就算是奶奶的小脚，刚开始看到时，我也很是害怕，直到后面慢慢看的多了，才渐渐习惯。
我一直以为，他的腿只是单纯的有点长短不一，以前每次见到，也只能看到两条简直的裤腿，我从来没有想过，裤子里面的腿竟然是这个样子，这么的吓人。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直想离它远远的，便手脚并用的爬到炕角，缩在那一动不动。
卫锁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先自嘲的笑笑，裤子也没穿，只拉过被子盖在双腿上面。
眼睛看不到了，我便不再那么害怕，但心里到底不舒服，也不敢再靠近他。
他朝我招了招手，见我一直不动，便再次苦笑了下，才看着我温柔地说道：“你要是实在害怕，明天我把你送回去吧，以后再让你家人好好看看，哪怕嫁到外村也行。”
说到后面，他语气中的难过，渐渐溢了出来。
听得我心里一酸，很想告诉他，我陪着他，可想想被子下他的腿，我实在害怕。
想点点头，但看着他的样子，这个头实在点不下去。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婆婆的声音。
“锁子，你在说啥呢？她都嫁过来了，就是咱们家的人了，灯一吹，谁还看见谁什么样子？”
我被她的突然出声，吓了一小跳，又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更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只使劲的往墙里钻了钻。
卫锁明显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是因为有人突然出声，还是因为内容。
他皱皱眉，先对我温和的笑了笑，才对外面说道：“妈，咱不能这么说，咱们之前应该对人家说清楚我的情况的，你是怎么对她家说的？人家知道我这情况吗？”
院里婆婆的声音有些许心虚：“我咋没说？我告诉过她妈，说你腿有问题了。”
卫锁又皱了皱眉道：“你具体怎么说的？”
院里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我说你稍微有点跛，反正你穿着裤子，谁还能看到里面？我也不算骗人呀！”
卫锁的眉头又紧了紧：“我这情况，怎么只说有点跛呢？这都快算上轻度残疾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才传来婆婆的声音。
她的声音明显理直了很多：“别说你只这一点点问题，就算你真是个瘸子，也不算对不起她，你也不看她家收了咱家多少彩礼？要放在以前，就她这样的，都能给你买好几个了。”
卫锁又无耐道：“别说以前了，现在也不是以前了。再说我这情况，娶谁家姑娘不得多给点？不管怎么样，咱都不能骗人呀！”
婆婆的声音再传进来时，明显带了气：“可是也没谁家收了这么多彩礼后，一点嫁妆都不陪呀？前会我在你们屋里翻了好久，连根毛都没有看到。这又是谁家的道理？她家这到底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就算卖女儿，也没有卖这么狠的！”
卫锁怔了怔才道：“她家过年的回礼，你不是挺满意的吗？还夸她家大器，说是挺贵重的嘛！”
婆婆又道：“那点子东西，算个什么？要知道，咱家的家底可全给她家送去了。那些好东西，比那点子回礼多多了。再说了，我也没想着她家能全陪呀，陪个一半都够了。针子也大了，我本来还指望拿她的嫁妆给针子说个媳妇了，现在她陪嫁了个空气，你告诉我，针子的媳妇怎么办？”
卫锁难过的叹口气，才对外面道：“我就说过，我不要媳妇了，你偏要给我说，说就说吧，还是骗来的，现在又说这样的话，那你要我怎么办？再说了，就算阿竹有嫁妆，那也是她自己的，你还能要过去？还用她的嫁妆给针子娶媳妇，这算盘打的也太好了吧。”
婆婆更生气了：“你娶了她，她就是咱家人，她的东西不就是咱家的东西，用她的东西给针子娶媳妇怎么就不行了？再说她有东西吗？连根毛都没有。竹丫，你告诉我，你妈给你陪嫁了什么？是没有？还是被你藏了起来？”
缩在炕角的我，听了这么长时间，才慢慢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妈把我卖到了卫家！
我妈收了很多很多财礼！
我没有任何陪嫁！一件都没有！
奶奶准备的过年回礼挺贵重！
那些回礼，就算没有看到，我也知道是些啥。
那些东西，奶奶之前，曾经不只一次的给我一件件讲过，都是她最喜欢的一些宝贝，她说过，这些都是留给我的嫁妆，现在却当成了过年的回礼，只因为我妈连个像样的回礼都不准备。
怪不得，奶奶自从知道，我看上卫锁后，一直就没舒展过眉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怪不得，奶奶总说，我未来婆婆很厉害。
怪不得，只一份嫁妆，奶奶就跟我爹妈争辩了那么多的时间。
那时候我还不理解，不就一份嫁妆嘛，没有又怎么样？有必要这样吗？
原来，真的很必要。
奶奶真的为了我，费尽了心力。
是我太年轻，那时候还不理解她的用心。
脸上湿湿的，我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我只知道，想让我妈把彩礼退回来，不可能，就算我死了都不可能。
除非是奶奶往死了闹才有可能，可是我之前几次三番的，信誓旦旦地对奶奶说，我很满意卫锁，我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说呢？我哪有脸开这个口？
我感觉自己之前肯定是疯了，被卫锁蛊惑了，才会不在意奶奶的意见。
眼角一转，我看到卫锁担心的脸庞和伸出的手掌，他明显想过来，又不敢的样子。
他应该是被我的样子吓着了。
自嘲一笑，除了那两条腿，他其实真的挺不错。
也不能说，我全然没有眼光不是。
主要还是以前太天真，想的太少，要是卫锁真的那么好，又一点问题都没有，早就应该结婚了，怎么还能轮到大龄的我？
再次自嘲一笑，这时，外面的婆婆又催促了起来：“竹丫，你说话呀！你家到底有没有给你嫁妆？”
我稳了稳气息，平静地开口：“没有，我家一分钱的嫁妆都没有给我。除了我这个人，卫家现在再没有南家任何的东西。”
婆婆冷笑一声道：“哼，她不给，我不会要吗？明天我就去你家要，我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出了个大学生的南家，是个什么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