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味道

人生的味道，终究少了些，再无法如从前般再去追寻。那些人也许再不会出现在我眼前，十几年如一日的身影终究消失在了那个拐角，多少人的童年味道也就此逝去。

她，老了，一晃我在她那里吃煎饼果子有十多年了吧！我在各个城市来回奔波，再回到小镇时，她依然待在十字路口处。她对我这个待在外乡的孩子依然惦念着，未曾忘记，她知道我的去所，每逢回来我都要给她讲讲我在外地的见闻。

你很难想象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每天做煎饼时要忍受着患肢带给她的疼痛，站在那里五六个小时不曾疼的叫唤一声。我曾劝她及时就医，但她心里却不情愿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她心里有她的苦，自己的儿子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奶奶她一直藏在心底，未曾发一言去抱怨老天的不公。面对顾客的刁难、城管的驱逐，她也多委屈求全，不愿开罪于人。她那句对不住啊，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让我的心里很是难受，我默默地帮她推着车子。她跟我说：“孩子，我自己推，我还走得动。”风烛残年的她仍在为了生活忍着伤痛咬牙坚持，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该去努力呢？

她有天走的时候跟我说：“哪天她做不动了，她媳妇会来接她的班，让我帮着照顾照顾她媳妇的生意。”后我从盐城回来时就再未找寻到她的身影，我遵循着我当初对奶奶的承诺去她媳妇那里买了煎饼，期间向其问询了奶奶的近况。她媳妇说：“她行动不便，只能帮着稍微带下孙子，已经不能再下摊了。”我吃着她媳妇做的煎饼果子，却感觉少了从前那股熟悉的味道。

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工作，回到老家，突然少了她亲切的笑容和那股熟悉的煎饼果子的味道，我心里总有点空落落的。再往后，或许再无人能静静地听我诉说那些有趣地见闻，也再无人像她那样闲时宽慰我鼓励我，忙时也不忘向我多打声招呼。我们彼此常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我仍觉得她就在十字路口的摊子前忙着烧炭打料做大家爱吃的煎饼果子。

她常笑着跟我说：“谢谢你啊，老来光顾我的生意。”我也常跟她说：“谢谢您啊，老做煎饼果子给我吃。”在现在，在我心里，再没有哪家的煎饼果子有她那样的味道了，那时哪怕奶奶不小心煎焦了，我也喜欢吃。

现在的社会终究少了些人情味，这样的味道一旦少了些，就再难找寻了。我不知道像这样熟悉的味道，我还有多少可失去，我心里竟有些难受不舍啊！我不知我是否还能有幸再遇见她，再吃到奶奶亲手做的煎饼果子？我多想她能回来，那在摊前为生活忙碌一生的身影再出现在那个我熟悉的拐角处。

这么些年，我在外吃过无数个煎饼果子，可只有奶奶做的煎饼果子的味道，我终生难忘，那是家乡的味道，那是儿时的味道，那是记忆的味道，我在回味中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