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歉
马局长接受了韩迎秋的道歉，主动关心起清河乡中学校舍改造问题。
所谓“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自从国家“普九”的硬任务下达以来，各个学校的校长就屡次三番的来教育局纠缠，极力为自己学校争取“改造资金”。马局长“误会”韩迎秋也是来找他“要钱”的。
对此，马局长早有准备。
马局长与马志升是远亲，老家就在清河乡。他的年纪比马志升小了十岁，辈份却高了一辈儿，他的父亲与马志升的爷爷是堂兄弟。
清河乡中学是马局长的“母校”，他那些“穷亲戚”还大多都“窝”在乡里，许多后辈子侄、堂孙也同样在清河乡中学就读。
清河乡中学的裁撤消息一传出，这些“穷亲戚”就找上了马局长的门，向他“哭诉”，向他“乞求”，还请动家族中的长辈——他父亲，上门来骂他“忘了本”。
韩迎秋从武汉打回电话，表示愿意回乡担任“校长”，让“焦头烂额”的马局长“喜出望外”。他立刻找到了“理由”，在局务会上“侃侃而谈”，推翻了原来的裁撤决定，把清河乡中学保留了下来。
但“师资力量不足”只是裁撤学校的“借口”，真实原因是县里有限的“财政资金”难以保证所有学校完成“普九”改造的硬指标。所以县长常务会决定，全县乡镇中小学要裁撤三分之一。没有了校长，老师缺编最严重的清河乡中学顺理成章成为了被裁撤的对象。
马局长在接完韩迎秋“毛遂自荐”的电话之后，在开局务会通过“保留决定”之前，找到主管教育的高副县长说明情况。软磨硬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最终“说服”高副县长，同意把清河乡中学从裁撤名单中撤下来。但高副县长责令马局长，“清河乡中学普九改造资金，由教育局自己想办法解决”。
马局长立刻同意了领导的“合理要求”，表态会千方百计自行解决清河乡中学的改造资金。马局长心里很清楚，高副县长提出这个要求，是为了“下不为例”，杜绝“更改裁撤名单”的事情再次发生。
不过教育局也是一个“穷衙门”，想挤出高达二三十万的清河乡中学改造经费不是件容易的事。马局长在局务会上提出保留清河乡中学议题的时候，没敢说明这个“先决条件”。
马局长把清河乡中学保留下来的前因后果跟韩迎秋讲述一遍之后，对她说道：“为了清河乡中学改造的事情，我可是舍了‘脸面’，求了田德旺。他还算‘爽快’，答应‘不要工钱’。他只提了一个条件，请你在学校里照顾一下他亲侄子。前两天组织部打过来一笔钱，说是张部长亲自交待，用来给清河乡中学修缮教室的。你们乡长也答应挤些钱出来给你们。我让田德旺计算了一下，有了这些钱，加上他‘不要工钱’，清河乡中学普九改造资金缺口也就还差三万块了。容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田德旺也答应由他‘先垫着’。你回去找田德旺商议一下，安排好施工计划，尽快动工，但不要耽误正常的教学计划。”
韩迎秋连忙起身，微笑着鞠躬道谢：“我代表咱们清河乡四万‘穷乡亲’，五百中学生谢谢马局长。”
马局长呵呵一笑，得意的摆了摆手，“应该的，应该的。我也没做什么。只要乡亲们不骂我‘忘本’就行了。裁撤名单是政府办悄悄划定的，直接拿到县长常务会上表决，事先并未透出什么风声，我也不知道此事。当时政府办列出的裁撤理由十分充分，我也没敢在会场上直接表态反对。如果没有你‘毛遂自荐’，我可是‘家无宁日’喽。说起来，我要向你道一声谢的。”
韩迎秋连忙谦逊的推辞，不敢接受马局长道谢。她又再次提起当年马局长特批给她“贫困学生救助金”的事情，“没有政府和乡亲们帮助，我和弟弟哪有今天？”
正事谈完，马局长不愿与韩迎秋谢来谢去的“闲聊”了。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又看了看韩迎秋已经喝了一半的茶杯，微笑着提醒韩迎秋：“桌上有饮水机，你自己续水。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乡亲’，到了我这里，千万别客气。”
马局长“续茶送客”，按道理韩迎秋此时应该提出告辞了，但她此行可不是来“要钱”的，她真正要办的事情还没谈呢。
韩迎秋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校办企业策划方案递与马局长，“我这次过来，除了向您‘化缘’之外，还有事情请您帮忙。”
马局长接过方案，感觉有些意外，匆匆看了一眼策划案的封面，连忙摇头，“中央正在推进国企改革。对党政机关和军队经商问题也出台了‘禁令’。咱们县的‘体改办（体制改革办公室）’也正在研究，准备出台政策，推进所有县属企业和乡镇企业改制转型。你这个方案，就是做的再好，也是‘生不逢时’啊。”
韩迎秋没有“打退堂鼓”，十分固执的请求马局长：“我之前研究过政策。国家出台的党政机关经商办企业禁令里，并没有明确包括医院、学校等企事业单位。而且您也说了，咱们县落实中央政策的具体改制文件还没有正式出台。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打一个时间差’。为什么没有老师愿意去咱们乡中学任教，就是因为一个‘穷’字。除了我和繁尘，学校其他老师平均年龄已经五十岁了。再过几年，他们也要退休了。到了那个时候，我可是真要当‘光杆司令’了。”
马局长拿着方案沉默了足有两分钟。
韩迎秋默默的等待着马局长最终的决定。她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就算马局长反对，她依然会冒着“违令”的风险，“我行我素”。
马局长叹息一声，并没有打开方案，而是把方案递还给了韩迎秋，“这份方案你拿回去。就当作从来没有交给过我，明白吗？”
韩迎秋呵呵一笑，接过方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