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别离之际
七月中旬，汉水北岸，秦军与晋军隔河对峙。谁都没有战胜对方的实力，但都没有退兵的理由。
慕容垂不愧是一代名将。他能大败桓温，也能降服桓温的弟弟桓冲。
慕容垂命人砍了大量长长的树枝，在每根树枝上绑上十个火把，并于晚上将其点燃，让士兵们排成稀疏的队形，扛着这些带火把的树枝沿汉水前进。一时间，火光冲天，照得方圆数十里都像白昼一样。看上去军士数不胜数！
桓冲看得目瞪口呆，以为这次秦军出动了倾国之兵。好汉不吃眼前亏。见秦军人多势众，桓冲急忙下令撤军。他绝不能把桓氏这点老本在他手上败光。
老谋深算的慕容垂不费一兵一卒，仅凭借一个假动作，就轻松地化解了桓冲这次大规模的反击，其用兵之神妙，由此可见一斑！
好不容易收复的上庸郡，又被割裂开来。东晋安排郭宝任上庸太守，前秦安排段方任上庸太守。双方斗来斗去，这里不再详述。
桓冲退兵不久，苻坚启动了战争机器。这次，他要一战定乾坤！
除了原先的常备军以外，他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十丁抽一”——每十个成年男丁中征一人入伍，总共征集了近百万的兵力。此外，他还做出了一个决定：御驾亲征。
七月的最后一天，楚骁收到钜子令：秦兵压境，楚云回建康，专心辅佐谢安。楚工到楚墨总部，为军铸器。楚昭留在桓石虔军营抗秦。其余人由楚骁带领，恢复楚墨在荆州的力量。
几人本就一见如故，并肩战斗十分过瘾，感情深厚。突然要分开，真是难以割舍。
人生就是不断上演的相聚和分离。相逢是缘，相聚是缘，相散也是缘。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
既然留不住，那就好好送行。当天晚上，莫家庄热闹非凡。楚瑶张罗了美酒佳肴，温好了上等山阴甜酒。
竹叶三清泛，葡萄百味开。风移兰气人，月逐桂香来。
开席之前，楚瑶说：“书上不是说嘛，食者，圣人之所宝也。我理解的意思就是：人间大事，吃喝二字！今晚咱就来个好吃好喝、一醉方休！”
众人拍手叫好。
酒席上，大家玩起了投壶游戏。投壶，就是参与者手持箭矢掷向靶壶。靶壶，一般广口细颈大腹，壶内放有小豆，可避免箭杆反弹出壶口。为了增加难度，楚瑶把壶内的小豆倒掉，加长了投箭的距离。
每人五支箭，投完算一局，共进行三局，三局两胜。通过抽签，楚骁对楚义、楚浪对楚彰、楚玄对楚工、楚云对楚瑶。
楚义毫不客气，楚骁不甘示弱。两人似乎高手过招，招招中要害。楚义全部投中，楚骁胸有成竹，无奈最后一支箭用力过猛，投中又弹出壶外。
楚骁连饮三碗，连说：“痛快！痛快！”
楚浪对楚彰，两个同病相怜、“身残志坚”的伙伴，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楚彰的伤影响了他的发挥。
第一局：楚浪信手拈花，连投四箭。楚彰投入三箭，气得哇哇大叫。第二局，楚浪投中五箭，楚彰只投中两箭，最后一箭，斜着身子投掷过去，力道极大，竟然差点把壶撞翻。
楚彰嚷嚷道：“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等我好了比相扑”。摔跤是古老的运动，东晋时受少数民族摔跤的影响，产生了一种新的摔跤形式——相扑。
楚浪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彰兄先管今日之事。”
楚彰哈哈大笑：“不就喝酒嘛！”
只见他一手拎起酒壶，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众人瞠目结舌，连赞楚彰酒仙下凡。
楚工和楚玄棋逢敌手，第一局，楚工胜，第二局，楚玄胜，第三局楚玄先中五箭，楚工投完四箭后说道：“且看我从左耳投入，若投中，玄兄可服？”
楚玄同意。
楚工如同搭弓射箭，瞄了又瞄，一击即中。
现场一片喝彩之声。
楚玄甘拜下风，连饮三杯。说道：“楚工兄果然工匠眼神，不差毫厘啊！”
楚云和楚瑶展开激烈角逐，楚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准无比，连赢两局——这是他在建康经常玩的游戏，很是在行。
楚瑶说道：“小妹我不胜酒力，可否只饮一杯？”
楚云答道：“不喝都行，兄长我想见识一下美人起舞，不知能否得偿所愿？”
楚瑶说：“那就给哥哥们献丑了！”
大伙一直在战场，似乎忘记楚瑶是芊芊女子。看到她舞蹈，不由得放声喝彩。
楚瑶先跳了流行的“杯盘舞”，她用手接住杯盘，无论怎么反复掂量，杯子就是不离盘。她动作极快，让人眼花缭乱。
之后，楚瑶放下杯盘，随心所欲，翩翩而舞。
楚云见状，拿起玉笛，吹奏一曲《折杨柳》，既为她伴奏，也为自己送行。
楚瑶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轻移莲步，袅娜多姿，若仙若灵，温柔如水，仿佛从梦境中走来的仙女。
众人看呆了。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观。
之后，大家来到庭院。楚骁、楚义趁着酒劲，拿起钢刀，在月光下比试，两人都擅用刀，一个北刀，势大力沉，直来直往，劈杀有力，转换迅猛；一个南刀，步法轻快，手法灵活，借力用力，起伏有叙。两人旗鼓相当、棋逢对手。眼花缭乱的招式，引得众人连连叫好。
一夜无眠，一夜畅饮，一夜欢声笑语。
次日午后，楚云、楚工挥手和大家道别。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楚云、楚工一路南下，从竟陵渡乘船，顺江而下。
经过赤壁时，看着湖光山色，望着滔滔江水，他们想起孙吴联军打破曹军，不禁怀古叹今。
楚云：“孙刘可联手。
楚工：“桓谢今亦然？”
楚云：“大敌今又来。”
楚工：“风流我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