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战在即
五月，绿树成荫，杏儿黄，艾草香，梅子成熟，河边菖蒲也缀满溪路，莲花还羞赧含苞，青蛙在荷叶间自在鸣叫。
五月初三，刘汉匆匆来到太守府，向刘复使了个眼色。刘复命周边人退下。刘汉说道：“大哥来了！走的水路，藏在马车上，从北门进来。神不知，鬼不觉！”
刘复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说：“终于来了！端午我这还有个活动，过完端午节我就动身。半个月内就会返回。你在军中好生防着陆彪、毛戈。待我成功回来，咱就拿他们祭旗，自立门户！在秦军、晋军之间争得一片天地！”
五月初五，端阳节。当地百姓有飞舟竞渡的习俗，官员及百姓都站在水边观看。刘复参加了活动。他不仅从头到尾看完，还跑到岸边的石头上为选手加油助威，场面异常热闹。
刘复手足舞蹈，越来越靠前。突然，他一个趔趄，扑通一声，一头栽入水中。身边的侍从急忙跳下水打捞。老百姓也不去看龙舟了，纷纷前来看热闹，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
刘复被灌得昏迷、不省人事。被人七手八脚抬回府中。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楚墨和凤鸣酒肆探子的眼睛。
楚墨这边，洋溢着欢快的氛围。刘复落水受伤，实在是大快人心。保险起见，楚骁专门令见过刘复的楚石夜探太守府。楚石发现，不仅外围守卫少了，太守府内的守卫也没有传说的那么严密。楚石看得清楚，房中是刘复无疑。
楚瑶带人包了粽子，用茭白的叶子裹上黏米、粟米、枣，用五色丝捆扎，包了“角黍”粽子。把菖蒲草泡在酒中，让众人饮菖蒲酒避瘟禳毒。
端午聚会宴上，楚骁说道：“必须严加监视黑蝮帮的动向，刘复不能来，石氏四兄弟也可能率人前来。”
其他人深以为然。
刘复在家中高烧三天三夜后，醒了过来。不料，竟得了失语症，动作神态和之前也有不同。
陆彪前去探视，看到刘复不能言语，心中乐开了花。他抓紧了对刘复五千精兵的渗透。毛戈一看刘复如此模样，也放松了对太守府的监视。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太守被七手八脚抬回府中的当晚，一穿黑衣、戴黑斗笠的人，坐着马车出了北门，上了一艘船，直奔武陵。
五月初七一早，黑斗笠独自进行了祭拜，祭拜的牌位上写着：蜀汉昭烈帝刘备。除了石氏四兄弟和幕僚祁绍外，没人知道，这黑斗笠就是上庸太守刘复！名义上是石蛟在指挥，背后是刘复在操纵。
石蛟下令五艘斗舰依次出动，每隔一个时辰出动一船，约定在鲟鱼嘴外围集合。
黑蝮帮的一举一动，都在楚墨的掌控之中。
临近五月初七中午，楚瑶得到飞鸽传书：黑蝮帮出动，六百人分五艘船直接扑向鲟鱼嘴。楚瑶急忙报楚骁，楚骁心说：“该来的还是来了。若按照楚云分析，刘复并不知道莫家庄所在，也没出动五千精兵。这个仗，有得打！”
话虽如此，楚骁却不敢怠慢，紧急召集众骨干到三号营地，也就是临时大本营议事。虽然之前做过预案，但是对方的人员和进军路线已经明晰，还是需要再进一步敲定细节。
中午，三号营地，也就是大本营内，众骨干穿上护甲，有的还戴上头盔、一身戎装，再次聚齐。
楚骁说：“根据最新消息，刘复安排了五艘斗舰，约六百人，今早从武陵出发，按照船速，估计一日半，也就是明日中午会到鲟鱼嘴。”
楚云说：“现在对方优势主要是人多，数倍于我。而我们的优势有三：敌明我暗、地利、战术活。我们人少，打不起消耗战，必须用足巧劲。”
“什么巧劲不巧劲，干就完了！我的狼牙棒很久都没开荤了”楚彰吼道：“上番没让我出手，这次我要会会这帮鸟人，杀他个片甲不留！”
楚瑶笑嘻嘻地说道：“楚彰大哥是天神下凡，专杀那妖魔鬼怪！”
楚彰不好意思，道：“还是妹子看得起我。”
楚骁说：“大家都有出手的时候，且听楚云谋划。”
楚云说：“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我们要谋求胜而自保，必须敌进我退、以退为进，之后敌疲我打，以攻为守，方可胜也。”
楚彰急了：“什么乌七八糟，说人话！抓紧说怎么打。”
楚骁说：“我们必须充分发挥地利优势，诱敌深入，逐步消耗他们，要在四个关键节点发力。一是鲟鱼嘴，二是百渚荡，三是无影林，四是石门洞。”
楚云进行了补充，说道：“如果在石门洞狙击，必然是消耗战，尽量在前三个节点御敌。要以逸待劳，全力出击，快进快退，多用突袭。前期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待敌人人数优势变小，便可以一击即溃。”
众人都竖起大拇指，说道：“有你二人一唱一和，我们焉有不胜的道理！”
楚骁进行了战术安排。大家各领任务，不敢怠慢。
气氛骤然紧张。
夜幕降临，河边夜雾正茫然升起，只见江水在一片迷蒙中闪着微弱的波光。一轮弯月，星辰稀疏，黑魁魁群山如怪兽。拂面山风，带着一丝凉意。远处有杜鹃的声声啼叫。
在大本营附近的河边，楚骁与众兄弟在此祭祀。
当年，熊修建立楚墨的时候，按照楚国的风俗设计了祭祀，每有重大军事行动必祭祀，这也成为楚墨一直保留的传统。
案几上，摆着牛肉、羊肉、野猪肉、美酒、椒糈（香椒拌着精米）。
案几周边，布满了形形色色的鲜花，芳香逼人。
案几前，有个稻草做的凤凰，一人多高，尾部装饰着七色布条。
祭祀是通神的手段，楚墨祭祀之神，还是保留楚人的传统，有东皇太一、云中君、东君、河伯、山鬼、人鬼，当然还有墨家创始人墨子等。每场祭祀可以选择不同的神，这场战斗，楚墨能依托的，就是山和水。巫修着重祭祀山鬼、河伯，祈求他们的保佑。
巫修戴着鬼魅面具，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唱，一边跳，时而激烈癫狂，时而低沉悠长，时而优雅委婉。
“摩顶放踵兮利天下，非攻止战兮死不惜。尚贤尚同兮治昏乱，节用节葬兮治贫瘠；众兼相爱兮交相利，祸篡怨恨兮不复起......”
“操吴戈兮被犀甲，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挚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
巫修挥动手中之剑，进入通灵的忘我状态。
之后，巫修吐了一口火，把美丽的凤凰点燃，熊熊烈火照亮了在场每个人的脸，大家眼神坚毅，视死如归。
巫修放声念着古楚语，祈祷吉祥、战胜、平安归来。
楚骁、楚玄、楚工、楚昭、楚云、楚义、楚浪、楚彰、楚瑶、楚流等人手拉手，围在火凤凰转圈。
其余人也拉起手，围成几圈，交错转了起来。
篝火熄灭，十人将手叠在一起，喊道: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其余人也跟着一起喊。
“赴火蹈刃、死不旋踵”，阵阵喊声响彻山谷。
祭祀结束，楚骁问楚瑶说：“明日一战，怕不怕？”
楚瑶：“有你在，上山下海，我都跟着！”
水天空阔、烟波浩渺，知音近在咫尺，无须落寞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