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J察一无所获,夏洋被允许回家候审。回到家里,夏洋顾不上疲惫和虚弱,立即狂打电话,搜索一切关于两个男人的信息,她太想把这一切谜团解开了,恨不得马上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刚才在J察面前,她差不多已经被逼到了极限,这种迫切的心情使她转瞬间忘记了她此前所遭受的所有悲哀、孤独和痛苦,她一个接一个地拨着电话,心急火燎,不管她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只要有可能获得有关这两个男人的消息,她通通骚扰一番。
她打电话给王勃,尽管她对他恨之入骨,对方还反口相讥,她也顾不上计较,这若换在平时,那肯定又是一场轰轰烈烈的较量。王勃心眼小,诡秘狡诈,即使有什么他知道的情况,被他一说出来就难辨真假了。夏洋被他啰里八嗦的一阵胡说弄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她只好当机立断甩下王勃这个无赖。转而拨通了郭一鸣的电话。
郭一鸣接到陌生女子的来电,先是莫名其妙,差点儿立马掐断了电话,幸好夏洋心急如焚叽哩咕噜的一番叙说让他终于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预想这事情肯定不小,不然严东那个小子的老婆怎么会忽然冒出来跟自己打电话,竟然问起自己老公的情况来。郭一鸣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他故弄玄虚,摆起臭架子,活像知情人似的旧仇新恨一起翻,夏洋硬着头皮听他吹了一番之后,还是一无所得。就这样,乱七八糟地忙乎了一通之后,夏洋放下电话,心头一片空白,继而又风起云涌。
J察问过的那些话,在她的脑子里轰隆作响,一刻不停。J察提到的那个叫谭柯的男人她已经猜想了一大半,她已经自然而然地机械地几乎正确地联想到了李漠。她确信谭柯就是李漠,李漠就是谭柯。她和他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注定终生难忘。在人的心灵深处,有些东西就是这么奇妙。
李漠对于夏洋来说,就像一尊雕塑,高高地立在她心海的中央,尽管她对他周围的一切,从前、现在和未来的一切一无所知。但他的形象比任何固定在她记忆中的形象都要高大、清晰、亲近和熟悉。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避不开他对她深情而笃定的注视。反倒是那个与她朝夕相处了将近十年的男人,如今却躲到了雕像的后面,似曾熟悉却又模糊不清。
特别是最近半年多以来,她都几乎快要把他给忘了。他变得那样渺小,那样丑陋,那样可恨,她对他几乎不屑一顾。而他似乎也愿意这样变小下去,甚至成为一个缩影,躲在哪个角落里,永远不要被人发觉。对于夏洋来说,以前在她身边随时随地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却怎么也觅不到一丝踪影。
她曾是那么的自信和高傲,坚信自己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完全有能力掌控一个爱自己爱得没有个性的人,他已经完完全全死心塌地属于自己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太远,只要她需要,他随时都有可能回到她身边。她确信一切都取决于自己,因此,在那个秋风乍起的夜晚,她才那样决然毅然地离家出走了。她不需要向他告别,也不想告诉他去哪里,她走的时候,依然那样自信,她想自己只是出去散散心,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回来,那个一成不变的男人一定会一如既往地在原地翘盼她等待她回来。她还自以为,象每个骄傲和过份自信的女人一样,出走能改变一些东西,能促进一些东西。她从心底里希望严东能够振作起来,唤起他生活的热情和干劲,恢复他们相恋相爱时那种如胶似漆惺惺相惜共同拼搏的幸福美景。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现实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发展,而是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更为糟糕情况。仿佛凡人之上,真有一个主宰命运的天神,它操控人生按它设定的轨迹运行,凡人无能为力,只能俯首听命,任其摆布。
人类有两种人最容易相信鬼神,一种是有钱有势的人,一种是悲惨没落的人。前者希望神灵保佑照顾让他更加辉煌腾达,财富不减,灾难不临;后者希望菩萨大发慈悲让他时来运转,逢凶化吉,苦尽甘来。平平淡淡、一帆风顺的人往往把鬼神弃置一边,自以为命运操控在自己的手中,不怕天高地厚,一往无前。等到栽了跟头,走不到出路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发现了万能的神。劳而无功百思不得其解的夏洋,无疑已经把自己归入了可怜人的行列,她在求助了那么多人之后,回过头来想想,只有万能的神还可以聊以自慰。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将来会怎样,她夏洋根本无从知道。
信仰神灵确实有两种立竿见影的效果,消磨斗志安于现状和怠于思考逆来顺受。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夏洋得到了暂时的安宁,她逃避思考,放弃努力,闭门不出,没日没夜地睡,仿若进入了神游的状态。这种状态与她之前的病态相比,更加让人不可思议,如果说她从沙漠回来之后那次严重的生病只是因为身体和精神受到了难以承受的打击,而这次的情况完全不同,她是主动地放弃对生命、灵魂的掌控和热爱,而是试图把它们彻底交给万能之神去主宰。所以,这两种状态对她的意义也完全不同。上次生病的时候,她总感觉有千斤重担压在她身上,胸闷气喘,沉沉欲坠。而这次,她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感觉,身体轻盈,飘飘欲仙。
J察第二次上门,把夏洋从神游状态中拉了回来。
“跟我们走一趟吧。”
夏洋象木头人似的跟着J察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