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逐风化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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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可否伊始(3)

哪曾想!这二人从前这样的行为多了去啦,早就彼此习以为常。羽朵也就不由自主地配合上,她淡定自若地坐在蓝尘的大腿面上,将汤匙内的肉汤抿喝完后,复翘起眉尖,细细品着品口中滋味,少顷之后,轻叹一声,实话实说,“我还是尝不出来,真的有吗?想必是你太挑剔,陈香姑娘都夸赞自己的手艺了,想必定是极好!怎会有怪味呢?”未免蓝尘失落,一观他的神色,怕他觉得自己被众人否定,又会不悦,故而羽朵补救道:“要不我再尝尝?你也再尝尝?莫要冤枉了陈香的手艺,许是你方才口中留了别的味道。”

蓝尘一派正义凛然地神情,点点头许可,“羊肉羹,再舀一勺来,不若咱们重新细品体会。”

羽朵得令照办,舀了肉汤,喂给蓝尘品尝,待他饮毕,忙问:“现在如何?”

“嘶?”蓝尘食指撑着侧额,若有所思地回味一番,满脸失望道:“还是膻味太重,令人无法下咽。”言毕,眸中一亮,恍然顿悟般,眨了眨眼,便盯着羽朵的樱唇,暗含寓指地推测道:“莫不是换个容器,该是别有一番滋味?”

闻言,羽朵已然悟到,旋即起身立于桌旁,定定斜视了蓝尘须臾,颊上泛起淡淡红晕,显得有些局促腼腆。左思右想,愁眉轻叹,而后终下决心,望着汤匙,余光去偷瞄一眼陈香后,便闭眸深深出了口气,好似是豁出去了般,将汤匙内的羊肉汤倒进自己口中,眯着眼缓缓将面颊凑上来。

蓝尘突兀绽出一笑,便忙绷紧面色,点指戳了羽朵的额头,蹙眉厉声一喝:“你这是作甚!”

羽朵惊得喉中咕咚一声,自己咽了口中的肉汤,与蓝尘鼻端咫尺,翘了眉心诧异地望着他。

旁侧的陈香更是惊愕,已经无法再立于此,直视两个‘男子’在自己面前,堂而皇之做这种暧昧之举,还视若无睹地将自己当空气。她刻意地轻咳一声后,屈膝示礼,冷言讥讽道:“民女胃口浅,不忍目睹,二位慢用!若无它事,民女便退下了。”

蓝尘强忍着大笑之欲,浅浅坏笑地望着羽朵,对陈香轻轻挥手示意。

陈香倍感自取其辱,人家两人已经很明显,下了逐客令,自己还不识趣地赖着不走。饶是觉得自己一厢情愿,非要被被这样羞辱后!才知他们的用意!

待陈香刚迈步踏出门口,身后蓝尘的声音传来,他谐谐柔声道:“羊肉羹,你傻站着作甚?”说罢,绷着脸又道:“几日疲乏奔波,你就不知体贴入微?该烧好热水,伺候沐浴更衣!而后,捶背捏腿,再说些嘘寒问暖之言,也可表面你对我的一片丹心……”

陈香已经完全决堤崩溃了,快步离开此地,多留一刻,今夜必会噩梦纠缠!

蓝尘余光瞟了眼门外后,回眸柔柔望着羽朵,倏尔明亮绽出笑靥,温煦轻声道:“还不去?等着你伺候沐浴呢!或者,先伺候用饭吧……”

羽朵眨眨眼睛,竟是搞不明白了,蓝尘从前是阴晴不定地吓唬自己,怎得现在喜欢霸道对自己地呼来喝去?此刻又忽得这般和颜悦色,笑得让人惴惴不安。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寒噤,惧得低下头去,小声念道:“你……究竟……是吃错了药,还是对我不满,故意找茬?”

蓝尘软软噙了笑,做出失望之色,责骂道:“什么都做不好!连伺候本将用饭也笨手笨脚。还杵在那里作甚?”随即握拳敲敲桌子,扬声道:“斟茶!”

“哦……”羽朵显然已被他的气势镇压,仓促点头,上前来添茶。她添茶时继续听蓝尘训话,可怎得他的语气须臾间,又转了和煦温柔之声?

蓝尘眉心微起波澜,隐隐透出高深莫测之感,唉声一叹,“哎!既然这些都做不好,也罢了。近日天气寒凉,本将体恤百姓,让韩用将炭火都分发给了劳工取暖烧火,这屋内委实滴水成冰,夜间也是难以入眠。”坦然地话锋一转,紧紧盯着羽朵便问:“羊肉羹,可会暖床吗?”

“啊?”羽朵怔怔地余光瞟来定住,他这双粲朗的眼眸清澈粼粼,不见任何风起云涌地异象,该是魔性已被清除。可怎得?如今全然搞不明白,蓝尘到底是怎么了?暖床这话,我是从前说过,可是,你不是不记得与我的一起,那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呢?

她见蓝尘等着自己回话,局促地“呵呵”一笑,弱弱地指了门口道:“我这去烧水,伺候你,稍后下锅。”言毕,慌忙跑出门去。

蓝尘一怔?指着门口喊道:“我看你是活腻了!”但瞧她刚才跑出去时,忸怩羞涩的神情,颇感如愿以偿,可想起她最后出口的那两个字,真真是令他不得不回忆一番,花溪涧初见时,二人经历的那些美好回忆,旋即乐得捂着嘴偷笑。

岂不知!房门大开,窥探者不但将将听得腿软,还望得快惊掉了下颌。陈香之前能主动来送吃食,全赖这四位煞费苦心,兢兢业业的小吏,一番煽风点火。此刻他们四人,贴在墙根拐角处,若不贴扶着墙壁,只怕难以站立。

韩用喟然一叹,就欲转身离开,却被另外三人拉住后,被迫继续听他们的啰嗦。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光天化日下,还无不避讳地这种行为,定会被传得满城风言风语。”

“可不是嘛!主帅的品行若是遭人诟病,添上此等令人羞煞的污点!说不定连苍狼军也会被诟病!之后军中铮铮铁骨的汉子,该成何种模样?”

“韩大人!你说句话啊,究竟该如何是好?”

“啊~?”韩用装傻,“诸位方才所言何事?”

三人瞬间黑了脸,阴气森森地瞪着韩用。

韩用连连摆手,口中不断重复着,“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随即,拔腿就跑,急急说道:“那陈香姑娘也是个泼辣的性子,你们之前拉着我一道前去游说,如今闹成这般,还不知陈香姑娘要怎么臭骂我等,怎可再去招惹?”

这三名小吏,穷追不舍,还预将韩用推出去带头进言,必要劝说宣墨将军,红颜知己方是良配,阴柔小生定会引火烧身,他们还需耿直忠言,给予宣墨将军当头棒喝,让其回头是岸!

……

星夜微云,皎月缺席。

待准备好一切,羽朵望了望浴桶内的热水,蓝尘旋即在她身后说道:“不若一起啊?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可避讳。这几日你也是疲累了,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嗯!”羽朵点头赞同,随即转身,望了蓝尘一眼后,恍然一愣!忙惊慌地连连摆着手摇头,抽抽嘴角僵硬一笑,支吾道:“不不……不必了!”

“无需见外!往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蓝尘豪爽地一拍羽朵的肩头,笑着说道。

“呵呵。”羽朵惴惴不安,且不说她怕蓝尘发现自己是女儿身,还怕在他面前退掉衣衫后,他又发了魔性,想吃自己怎么办?

两人僵持,故作客气拉扯间,羽朵俨然正色道:“此浴桶有些狭小,还是分开洗的好!”

蓝尘闹够了,憋着坏笑,正了面色点点头,认可羽朵的说法。

羽朵终是松了口气,僵硬地笑着朝外退去,怯声怯气道:“你忙吧!我出去了。”

半晌之后,蓝尘泡在浴桶内放松,甚感温暖舒适,可忽得想起外面寒风凛冽,羽朵不会坐在门口受冻吧?急急扬声唤道:“羊肉羹!”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羽朵踹门进来,望着蓝尘,等他说叫自己作甚?

蓝尘定了须臾,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随即捂着自己的口鼻吱吱呜呜少许,却见羽朵从容地朝这边走来,惊得蓝尘连忙喊道:“水凉了,添些热水来!立刻!出去!”

“哦……”羽朵点头应声后,转身出去。

蓝尘撩了捧水泼在自己脸上,尴尬地笑着自语道:“怎么能说出这句话来?我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果不其然!他的担心毫无多余。

羽朵提了热水回来后,走来浴桶旁,便斜着眼睛往水里瞅去。

蓝尘早做防备,已然穿了身黑色的中衣,坐在浴桶的水中。

羽朵瞧见后,颇感诧异地问道:“你沐浴还穿衣衫吗?”见蓝尘瞪自己一眼,知趣地闭嘴,便提着热水同一股脑地都倒了进去。

烫得蓝尘噌的一下就跳着站了起来,气得他憋红了脸,闭眸咬牙。

这个时候,正常情况下,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必会双手齐上,遮捂自己的面颊的同时,发出一声凄惨刺耳地尖叫,随即逃离此地。

可蓝尘顿感煞是安静,立时睁眼一瞧!!!

羽朵平静地望着他的面颊,发现蓝尘衣衫湿水后,紧贴在身上,她便毫不避讳地目光缓缓下移。

蓝尘一惊!撩起水花,泼向羽朵面上。

羽朵闭目遮捂躲避后,听见蓝尘厉声呵斥,“去关房门!而后收拾了东西,早早睡觉!”

她本是撤手后,扭脸要来问,你不洗了吗?刚添的热水!却回头后,瞧见蓝尘坐回水中,双手捧了沐浴之水,作势还要泼自己。羽朵忙斜着身子举起手遮挡,退后几步,轻飘飘说道:“看看怎么啦?事真多!”

气得蓝尘额上青筋跳跳,侃侃无语!

……

熄了烛火的房内,暗影浮光下斐然若梦。羽朵侧卧而躺,静静枕在蓝尘的手臂上,凝着他的睡脸。怎得这般乖顺?这么快就睡着了?可我为何这般心悸?闹得人无法入眠,哎……

她想起方才之事,嘟起嘴来怄气:什么嘛!你必是蓄意为之,管我叫羊肉羹!难听死啦!还要让我喂你喝羊肉汤!简直是居心叵测!黑心黑肺!为了花溪涧内,咱们刚遇见时,我想煮了你吃的那件小事,居然记仇这么久,只要找到机会,就要还报一遍!我就是想了想,也没真的做!

至于嘛!我虽是有两次,想过吃了你。可终究是管住了自己,舍不得那样做。可你倒好!哼,以前只是说说阴森的话来吓唬我,可怎得后来就真的想吃了我呢?现在的你,被封印了法力,该是不会再如此吧?

边想边望间,伸了食指去触蓝尘的长睫,见他眼帘微微一动,忙收回手来,闭着眼睛装睡。等了少许,不见任何动静,便睁眼来瞧,看蓝尘并未醒来,窃喜一笑后,缓缓挪动身体,半支起身后,想悄悄越过躺在床边的蓝尘,自己溜去罗汉榻那边睡。

蓝尘怎么可能睡着了?又怎么可能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此时感觉羽朵想溜走,阖着眼帘轻轻咳了声后,抬手一翻身平躺间,顺势伸脚一划,手臂收回。

羽朵被他脚下一绊,忽得就趴在了蓝尘心口上,此刻再被他手臂困住,僵硬地保持着姿势,不敢有丝毫地轻举妄动,以免弄醒了蓝尘。

蓝尘虽是阖着眼帘,却知她屏息凝气地直楞楞定住不动,心里憋笑:小妖精,让你不好好睡觉,又来撩拨我,真真是欠打!

清辉寂寂,润吸萦萦,困意渐浓,这样幸福甜蜜的时光,宛若遗失了许久,让蓝尘顿感如饮了十来坛子桂花酿一般醉神,果然顶顶受用,她便是最好的入梦良药。

意兴阑珊地这样保持姿势了一个多时辰后,羽朵终于坚持不住了,闪闪亮眸渐起疲惫,无力地忽阖忽闭间终于泯灭,徐徐蔫了下去。旋即她便一头倒在蓝尘面上,猛然睁大双眸,直挺挺半仰面愣住须臾,垂眸一瞧,见蓝尘也被惊醒,满面费解一瞪,颇感疑惑,羽朵为何啃了自己的下颌?心道:小妖精,我看你是胆肥了!我还没动手,你居然敢先动口!就不怕,我立时报仇?

羽朵紧张地下意识来辩解,怎奈舌头有些打结:“我我我……我并非故意为之,实乃,太太太困了……误伤,纯属误伤!”言毕,观蓝尘面色,像是不会轻易罢休,奇技妙巧唯想到一招,诈死!随即双眸一闭,便复倒头而来,扎进蓝尘颈窝处躺着不动了。

好似一瞬间,他们二人又回到了从前,彩云谷中十载相伴,在我青葱年华,与你相遇。那年时的我对于情爱,亦是青涩稚嫩,你方懵懂无知。春去秋来,我倾其所有,爱你不悔……时光荏苒,再复伊始,你可否将心,也赠予我?

或许太过贪心,也罢,只要留你在身边,就好……蓝尘唇畔划过轻浅一笑,搂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她,暖暖地闭眸睡去。心中直道,今日倒温顺地圆满,妥妥帖帖甚合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