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逐风化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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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老的姻缘线

相传花溪涧可连通三界,但一直以来,却无人知晓,如何灵通三界?还有传言道,此地乃易神座下巫奴族曾经的栖息之所。曾有一名巫奴女子,绝顶聪慧,心计过人,是她为保巫奴族人,修建了连通三界之地。而金鼍城中的通界法阵,也是她当年为了拉拢妖界所造。可世间众生,却不知这位巫奴族的睿智过人者,究竟是谁?

……

幽邪之路,焚烧五色,万鬼出没,无日永昼。

半晌之后,蓝尘沿着原路找回,远远瞧见羽朵趴在他们刚才出发的地上,闭着眼睛朝前爬来,爬得甚是缓慢,行动前颇为谨慎,两只手把自己周围摸了个遍,才往前挪一挪,真真切切到入乡随俗,太像一只找自己脑袋的无头鬼。

开天辟地头一遭,如此宽宏大量不记恩怨?蓝尘哭笑不得,竟然没发觉,自己好像对之前的事,不但不恼怒,反而还觉得有些念念不忘,由感别有一番情趣。

他深叹一声后,笑着快步走过去,将羽朵从地上提起来,刚一松手,准备转身朝前走去,就听身后传来“咣叽”一声,讶然回头一瞧,羽朵又趴在了地上。

蓝尘再次将羽朵提起来,复要撤手时,就见她又要摔下去,急急扶着她的臂弯,让她站好。

羽朵微微睁开半只眼睛,瞧见看来人是谁?看见了蓝尘的脸后,顺势而下,紧紧抱着蓝尘的腿,黏贴依靠,坐在地上不动。

蓝尘这才发现,羽朵原来是吓得腿软,站不起来。可她这样抱着自己的腿不放,两人要怎么离开此地?

他俯下身来试图安抚,轻拍了羽朵的肩膀,见她颤颤一抖,忙柔柔地温声道:“没事了,先放手,我背着你走。”

羽朵忽得睁开眼睛,蓄着满眼眶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蓝尘的眼眸,怕自己一松手,蓝尘又将自己撇下怎么办?

好吧!不用任何咒语,我的心,已然被你驯服了!蓝尘敛眸翦翦凝望,一边拉着她站起来,一边暖暖柔声道:“不会丢下你,刚才我发现你没跟上来,这不,就回来找你了吗?”

羽朵一听,如见亲人般,就朝蓝尘的背上爬去。

蓝尘勾了勾嘴角摇头浅笑,背着她走了两步后,感觉羽朵的眼泪,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衣服,湿漉漉一片,鼻涕、眼泪、口水,都抹在上面,沉了面色无奈一叹后,复装冷声道:“你要是再哭?我就真的扔下你,不管了!”

羽朵急忙抽泣几声后,抬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可睁眼一瞧见这幽暗的空间,和周围恐怖的景致,又想哭了,旋即闭紧双眼,埋头在蓝尘的肩头,不敢再多看一眼,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安全。

蓝尘默的轻轻一吐气,感觉羽朵的鼻端贴在自己的颈窝之处,随即有渐浓渐暖的鼻息,浅浅淡淡地不断来撩滑自己的脖颈。

他悠悠抿着唇一笑,余光轻瞟羽朵……

小妖精,你寻死吗?撩拨本君的代价,你可要认真掂量一番!

本君这颗心,你可要得起?若是这颗心中慢慢被你霸占,那你便再无后悔的余地!本君的爱,气吞山河,霸道且桎梏,纵横驰骋而来,叫你无处遁形!

你若再不知逃跑,那偷走本君心的后果,你可要永远偿还!不管你愿意与否,本君将蛮不讲理地独占你的所有!你的心,你的人,你往后的余生,都只能是本君的……

羽朵轻轻抽噎,将面颊紧贴蓝尘肩颈,双手也牢牢地抱紧蓝尘。

蓝尘面上红云已褪,舌尖轻勾在一侧唇角之处,站在原来默了少顷,一眨眼眸,唇畔微扬弧度,抿唇浅笑,又瞄了一眼羽朵。是你自寻死路!往后休怪本君盛气凌人!

他少顷凝心轻叹后,步伐稳健地背着羽朵,顺着河道朝下游走去,路上颠簸间,羽朵的长睫和温唇,不断刷啄蓝尘的腮颊和脖颈。

仿佛月光霜落,白绢一泻而来,余香热烈,即便气定神闲,亦然令人如痴如醉。

蓝尘舔了舔嘴皮,轻咬下唇一笑。小妖精,本君记下了,往后都会找你清算回来,必然会变本加厉!令你也刻骨铭心!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沿途一直走到了忘川之畔。

忘川之畔的岸边,开满了血红色的彼岸花,一座破败的奈何桥,半副横在河面上,桥头的另一端处,落在河岸中心的一座孤岛上,那里便是无间界,所有进入幽冥的鬼魂,但凡踏过此界后,便成了魂魄,不可再离开幽冥界。忘川上浮着一叶扁舟,撑船的老者载着许多魂魄前往彼岸的望乡台,待魂魄们洗去了前世的记忆,就可再入轮回,前去投胎。

蓝尘背着羽朵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依稀记得,前方有座阴司殿,那里是审判鬼魂之地,经过那里之后,便是黄泉路,路的尽头处,通过了生死门,便可离开幽冥。

他不太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熟悉这些,他们二人并非鬼魂,也不好直接经过阴司殿,从旁绕了些远路后,遇见了两名押送鬼魂的鬼差。

两名鬼差看见蓝尘后,都是冲他热络地笑了笑,一名鬼差见蓝尘没反应,还警惕地盯着他们打量,鬼差“咦?”了一声后,笑着对蓝尘摇了摇头,摆摆手招呼同伴,便自去忙碌了。

蓝尘顿感莫名其妙?他并不认识这两位鬼差。

待蓝尘和羽朵走远之后,两名鬼差叙话。

“别大惊小怪,你又不是才到阴司来当差。他喝了忘川水,自然是不记得。”

“说来也奇,三千年前,他未被诛去仙法,便落入幽冥界,想必是意外来到此地。而后咱们的冥帝殊途,为何会任由他在此,滞留快千年时间?既不送他返回天界?也不催促他去投胎?”

“谁知道呢?后来的两千年时间,他带着曾经的神通仙法,在凡间轮转了十世,按理说,他乃天界赫赫有名的神君,本该一世之后,就能返回天界,何故滞留凡间如此之久?”

“怕是他在凡间还有一劫?不对不对,若是一劫,一世便够了,该是一段未了的尘缘还未遇见。这才是他还未回天界的原因,待了结了此段尘缘,就能返回。看来是这一世啦,他已然成为了仙君,命运不在生死命册中,自然是该遇见了。”

“情这一字,福祸相依,凡间不是有句古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呵呵,若是我遇见一段刻骨铭心的深情,想必也会弃了仙途,甘愿为情所困。”

“瞧瞧这忘川中的魂魄,可是有不少痴男怨女,为了能不将挚爱之人忘记,情愿受刑千年,也不饮忘川水。”

……

蓝尘背着羽朵走来了黄泉路,路上甚是荒凉,蜿蜒崎岖的路面颇为难行。

几个时辰后,待他们路过了生死门,周围的景致全然变了样,空气暖暖的,微风中有草木的清香,鸟儿跃在枝头喳喳歌唱。

方才他们通过生死门时,那里的阴司守将,竟然主动开门放行?蓝尘惊讶了许久,本想或许还需一番缠斗,若无他们亲自施法,生死门不可能被轻易打开。而那些阴司守将,不但放行,还施法于生死门中,将他们送来了此地!

体贴周到地令人匪夷所思?!阴司如今也和彩云谷交情匪浅?秋辉师叔的面子,这么大吗?可自己并未言明身份!冥帝殊途,手眼通天?洞悉一切?

他虽想不太明白,可觉得许是自己入仙途时日尚短,其中玄机,待日久便会清楚,还是莫将这些关系和路子,说在明处,以免大家都伤面子,闹得日后关系尴尬。

蓝尘将羽朵放下来,解了法术,回头环看着四周道:“我们已经离开了幽冥界,无事了,睁开眼睛,我们此刻身在凡间。”

羽朵全身微微发抖地蹲在地上,将信将疑地嗅嗅周围后,微眯着睁开半只眼来瞧看,见周围亮了起来,很是新奇,缓缓起身环看四周后,抬头盯着骄阳,指向空中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此明亮耀眼,是因为高处挂在的那团火吗?”

蓝尘呵的一笑:“那叫日轮,上方乃天空。”说着,抬手遮挡羽朵的双目,又道:“不要这样盯着看,会刺伤眼睛,看久了你就真的瞎了!”

闻言,羽朵立马挪开视线,又去瞧看周围新奇的环境。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子中走了半晌之后,蓝尘找了一处平展些的地方坐下,准备冥想打坐须臾,恢复自己的伤势后,再休息几个时辰。算上今日,他怕有四五日,没有睡觉了,着实疲惫困倦。

刚才一路上,羽朵到处瞧看,只觉目不暇接、不亦乐乎。此刻见蓝尘坐下休息,她凑过来,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问各种问题。

那些在旁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都觉得是大开眼界,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没见过!蓝尘被她吵得受不了了,睁开眼睛,一撇嘴瞪着羽朵。

她却笑呵呵地等着蓝尘来回答问题。

蓝尘淡声道:“你再说话,我就毒哑你!”

羽朵嘟着嘴,扯着蓝尘的衣袖摇晃,撒娇道:“无德仙君!”

“唉!”蓝尘指着羽朵的鼻子,气道:“你再敢如此唤我,即刻毒哑,让你一辈子说不了话,还无药可救!”

羽朵立马哭鼻子喊道:“姥姥,快来救我!无德仙君,又欺负我!呜呜呜呜……姥姥,你帮我先毒哑他!呜呜呜呜……”

蓝尘一推羽朵的脑门,哼道:“你再嚎得嘹亮些,即刻把那位姥姥召唤出来,让本君瞧瞧!想必你姥姥早就知道我欺负你了,为何不敢露面呢?”

羽朵吸溜着鼻涕,问道:“为何呢?”

蓝尘一勾嘴角,飞扬跋扈道:“自然是见了本君之后,知道她不是本仙君的对手,怕在小妖前面出丑,失了威信,所以才不敢露面。”

羽朵惊奇道:“真的吗?你比我姥姥还厉害?无德仙君神勇无敌!这天底下,都要听你的?我怎么看不出,你比我高贵?难道你是刻意隐藏?其实你才是六界主宰?!”

蓝尘身子一歪,抿唇深深一吸,无法和这蛮荒小妖沟通,甚是难以解释。他“哎”声一叹后,起身找了一棵大树,坐在树下,背靠树干,闭眸沉声道:“我要休息了,真的很累,你不要吵我。”

羽朵追在蓝尘身边,又开始问东问西,说了一会后,又道:“你若是如此厉害,那我今后凡事都来找你告状,让你替我处理那些,令我不舒心的事情,听见了没有?无德仙君~!”说话间,握着蓝尘的手臂摇晃。

蓝尘被她吵得根本无法休息,只得又是施法封了她的嘴。

羽朵哭丧着脸,在蓝尘身边撒娇耍赖。

蓝尘余光斜视,森森一笑道:“再闹,不止毒哑你,还打断你的腿!”

羽朵捂着自己的腿,很想哭鼻子,可见蓝尘打个哈欠后,扭扭脖子,就靠在树闭上了眼睛,她竟然也有了些困意,抿嘴笑着来掰蓝尘的腿,让他将一条腿在地上放平后,像拍枕头般,拍了拍蓝尘的大腿面后,就枕在上面去睡觉。

蓝尘甚是惊愕,看着羽朵做完这些后,好像真的乖乖睡觉了。

已然不想挣扎,全然不愿抵抗,配合继续沦陷。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蓝尘睨了睨她的睡脸,甚是无奈,心乱如麻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得任由羽朵枕着自己的腿安稳熟睡。闭眸冷静须臾,自己也着实困倦,便将头靠在树干上,沉沉睡去了。

一段诡异而模糊的奇幻梦境,兀自跳了进来。

朦胧之间……

那黑色的蒲英朵朵升起,漫天飞舞萦绕着一片荒芜。有个影子陷在其中,空中落下一片枫叶,停在他的肩头,好似在与他耳语.......

红叶信笺上的墨迹有些模糊,烛火和喜堂,如融化的梦境,满天飞絮,习习掠过。

倏尔光线变得清冷,周围的景致也转而庄严肃穆,让人望而生畏,回眸一瞧,眼前是一片熟悉的黑色蒲英海,似是在这里生活过十几万年一般,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出路。

脚下一空,急忙睁眼瞧看,那片黑色的蒲英海,怎得变成了紫色,一条纤细的红线系在自己手腕上,顺着红线一直走,不断寻找它的另一端,好像走了千年之久,终于找到了结局。

光线乍然明亮,怵目惊心地将人唤醒,猛地睁眼一瞧,袅袅水汽随即退散,沧沧无止境的深处,那女子霍然转身,徐徐清晰,回眸莞尔一笑的羽朵,就站在尽头。

可细看后才发现,那根红线,并非系在她的腕上……而是绕过了羽朵,徘徊在她身后。虚影渺渺茫茫间,彷佛有牵绊,又似乎无主相托。

这根系在蓝尘腕上带着情魔咒的红线,从三千年前至今,素来尽头处,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