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埃尔斯的麻烦
随着阿伦戴尔的大部分事宜被安排妥当，艾莎在安娜加冕日之后的第三天上午便在妹妹安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阿伦戴尔，启程去了北地森林。
此后的几天里，无论是阿伦戴尔还是北地森林，都显得比较平静。姐妹俩的生活也都是各自按照各自的节奏，按部就班，无波无澜。
艾莎开始慢慢了解并尝试适应北乌卓人以游牧和渔猎为主的生活习惯，并让自然之灵的魔法重新发挥出它们早些时候在北地森林里应有的作用。
而安娜也按照之前姐姐艾莎对自己指出的关于处理国家政事的要点，再加上在身边的凯伊的帮助之下，开始一点一点地适应起女王的各项日常工作。
克里斯托夫则继续在如何让自己变得更适应“安娜的节奏”的路上努力地奋斗着。
只不过与阿伦戴尔的平静不同，此时位于其南偏东方向将近二百公里的南埃尔斯王国，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而这个麻烦，也将会在不久的未来深深地影响到阿伦戴尔，以及在这片地区里的所有国家。
某日下午，在南埃尔斯王国的首都南埃尔斯堡郊外一处偏僻的马场里，有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正在弯着腰辛苦地劳作。
马匹粪便与草料腐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使得这里的空气异常难闻。破旧简陋的房舍和马厩也表明这里并不是南埃尔斯王国饲养皇家马匹的地方。
刚才那个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劳作的身影，便是南埃尔斯曾经的十三王子，汉斯。
因为三年前他在阿伦戴尔王国愚蠢且糟糕的表现，不仅让南埃尔斯在之后与阿伦戴尔的国际交往中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更让南埃尔斯的国际形象一落千丈。
所以，汉斯刚刚被阿伦戴尔方面遣返回国，就被削去王子的爵位，被他的父亲和哥哥们发落到了这里，做着如此令他不堪的工作。
现在的太阳已经接近了西边的地平线。在这座萧索破败的马场里，汉斯刚刚完成自己一天的工作任务。
此时他站在装满马粪的推车旁，将手里的铁铲铲尖向下，深深插进他脚下泛着潮气的泥土中。
不知是因为仍旧有些晃眼的太阳光，还是因为劳作时淌出的汗水流进了眼里的缘故，汉斯把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
当然，他并不担心还会像两年前那样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大雪球从天而降，把自己砸倒在一旁的“劳动成果”里。因为此刻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狼狈，不在乎再多加上一笔。
正当他沉思之际，感觉自己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声音。在不动声色之中，棕色的眼眸缓缓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然后突然一个极速转身，猛地向身后挥出一拳。
“嚯！想不到十三弟的耳力和武艺依然没有退步。”
一个身影看着停在自己面门前不足一厘米的拳头，面不改色地说道。
看清来人面容之后，汉斯果断收起拳锋，半阴着脸。
“三哥这是又来调侃我了啊。”
来者正是南埃尔斯的三王子拉尔斯。
此时他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三弟，粗棉布组成的衣服上沾着片片或深或浅的污迹，有的污迹还重叠在了一起。暗红色的头发已经拧成一团一团的块状，好像因为长时间没有浇水而板结龟裂的泥土，还有几根干草夹杂其中。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儿。除了模样还算英俊之外，已经没有了一丝王子的气质。
“我想你应该去洗个澡了。”
拉尔斯对汉斯说道。
“呼！我在这里都三年多了，已经不在乎自己身上到底干不干净。或许要怎么完成好自己一天的工作任务，以期分到更多的食物，才是我在这里唯一要在乎的事情。”
汉斯走向一旁的马棚，伸手摸了摸正在安静吃草的马儿，又懒洋洋地靠在马棚下边布满裂痕的木柱上，嘴里衔着一根刚从马槽里拿出来的干草，上下微微晃动着。
“至少你心里没有甘心一直这样下去。”
拉尔斯看着汉斯的眼睛，一直手扶着弟弟的肩膀，丝毫没有嫌弃对方身上的脏臭。
“你现在的表现，更像是在卧薪尝胆。”
“何以见得？”
汉斯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随即变成了玩味。
“我敢说在南埃尔斯，除了咱们父王和母后之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在我面前，你又何必这样装糊涂呢？”
的确，在南埃尔斯的一众王子当中，也就三王子拉尔斯和他这位排行老幺的十三弟走得近一些。
因为汉斯这个很不吉利的排名，其他王子都不把汉斯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屑于和他交流，而且还时常捉弄和欺负他。
而对于拉尔斯，也因为他对汉斯不同于自己其他兄弟的态度，让其他王子也或多或少有些疏远他。但拉尔斯的直觉告诉他，汉斯身上具备的潜质绝不输于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任何南埃尔斯王族，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过人之处。所以，他不仅仅是同情自己这位最小的弟弟，而且还抱着一个在凶险的王族兄弟之争中，找寻出一个相对可靠的“同盟者”的态度帮助汉斯。
“哈哈哈……”
汉斯吐掉嘴里的干草，仰面而笑。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关于你的。”
“噢？”
汉斯露出些许惊奇的表情。
“父王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过，并恢复了你的王子爵位和待遇。”
“是吗？我怎么感觉这听起来有些好笑？我不知道能有什么事情让我的父王想起我这样一位已经把他老人家的脸都丢尽的不肖子，还有让我那其他十一位‘亲爱’的哥哥们轻易让步的呢？”
“当然是出现了比你在这里接着喂马更麻烦的事情。”
拉尔斯收回搭在汉斯肩上的手臂，也抬头看起了正在下落的太阳，让自己整个人都沐浴在这即将消逝的夕阳里，洒满金黄光亮的地面上被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想必你已经知道阿伦戴尔的安娜公主现在已经登基做了女王这件事情了吧？”
“我当然早就知道了。”
汉斯露出了些许后悔的表情。
“要不是我当年太心急，现在或许我就是阿伦戴尔的国王了。”
“嗯嗯。但是以我这次出访阿伦戴尔的感觉来看，就算你当年放缓你的‘节奏’，或者是艾莎没有因为她冰雪魔力的暂时失控而逃离她的王国，你也未必能轻易达成你的目的。因为那个女人，无论是心智，还是硬实力方面，你都不是她的对手。”
“噢？是吗？”
汉斯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认同三哥的感觉。
“我承认，那个女巫的冰雪魔力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打败的。但是在心智方面，如果她也有那么强的话，那当年她在自己的冰雪魔力暴露之后就不会选择逃走了。更不会因为之后我的几句话就丧失了战斗力，受制于我。”
“嗯。或许是做女王这三年让她在心智方面有所成长，也或许是因为她隐藏得太深，也或许因为别的什么。当然，眼下那都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再讨论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拉尔斯在汉斯面前踱起了步子。
“目前有一个非常棘手的事情已经摆在了南埃尔斯面前。”
“什么事情？”
见三哥转了话题，汉斯也没再在之前的话题上做太多的纠缠。
“今天上午，帕庭帝国派人过来拜见咱们的父王了。”
“帕庭帝国？不是正在与东欧和西欧各国打得正热闹的那个国家吗？听说还在美洲、非洲和远东的亚洲一些较弱的国家抢占了不少殖民地和各种资源。与我们北欧诸国一向素无瓜葛，他们的人突然到咱们这里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他们现在脑子里异常热衷的‘扩张计划’。”
拉尔斯停住脚步。
“我得到的消息是帕庭方面要求南埃尔斯出兵攻打阿伦戴尔。”
“什么？攻打阿伦戴尔？”
汉斯脸上露出了一副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帕庭帝国这群人是不是四处打仗打上瘾了啊？虽然经过近三年来的迅速发展也没能让阿伦戴尔摆脱‘北欧军事实力最弱国家’的地位，但正如我前面刚刚提到的，那个艾莎的冰雪魔力非常强大。这个在我们这片地区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她的魔法力量足以弥补阿伦戴尔在军事方面的弱势。”
汉斯说道。
“我知道阿伦戴尔在某些特定的物产和资源上有着极其丰富的存量，也是扼守着阿伦峡湾和斯卡格海峡的战略要地。但就算要靠武力手段强行夺取这些利益，也不会有人愚蠢到选择在他们那个“魔法女王”艾莎的魔法力量正值鼎盛的时候去招惹她和她的国家。就三年前我在阿伦戴尔对她的冰雪魔力的直观感受来看，她一个人的力量就足以抵得上数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且这还仅仅是她三年前的表现。”
“谁说不是呢。”
拉尔斯有些担忧地说道。
“但帕庭的人说如果咱们不去打，那么他们就不再保证南部群岛周边的航路是安全的。而且还提到他们的国王图瑞卡二世会以一种‘令人遗憾’的方式‘拜访’南埃尔斯。”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汉斯愤怒地说道。
“没办法，帕庭帝国目前的军事实力要远远高于南埃尔斯。借着欧洲拿破仑战争之后的一段夹缝时期，他们的国家以不可思议的发展速度迅速壮大起来。随着几场势不可挡的吞并战争之后，如今的帕庭已经成为整个欧洲，乃至世界上都首屈一指的超级大国。”
拉尔斯正色说。
“他们既然那么强，怎么不自己出兵去打，反倒非要拉上我们一起？”
汉斯问道。
“正如你刚才说的那个样子，他们虽然疯，但并不傻。帕庭帝国的实力虽然极其雄厚，但似乎也有些忌惮艾莎的冰雪魔力，在没试探出虚实之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而在我们北欧诸国里，南埃尔斯又是实力最强的一个地方国家，所以咱们就成了帕庭帝国试水阿伦戴尔首选的‘试验国’。”
拉尔斯说。
“而且据说受到威胁的不仅是我们，还有在这一地区的实力仅次于我们的威士顿公国。帕庭这次在遣使访问南埃尔斯的同时，也派出了一支由八个师的海陆军队组成的庞大舰队航向威士顿，准备对其进行‘友好访问’。当然，他们此次前来‘照顾’我们的舰队足足有二十个师的兵力。”
拉尔斯继续说着。
“现在这些战争机器的先头部队已经部署在南部群岛西南方向不远处的洋面之上，随时可以对我们发难。”
听了三哥的叙述，汉斯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
虽然此时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这群战争疯子准备把南埃尔斯当成冰雪魔法的“炮灰”的愤怒和对他们不敢自己作为的鄙视，但对方强大到让人咋舌的军事实力也不得不让汉斯重视起来。
要知道，整个南埃尔斯王国的海陆兵力全都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有十一个师而已。而对方在集结起数百万人的兵力在与西欧和东欧的各个强国，还有他们在海外的各个殖民地上同时进行大规模作战的同时，竟然还有余力派出将近三十万人的海陆部队来到北欧地区。
不过，汉斯突然想到，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次危机做些什么，这次的机会对自己来说简直是恰到好处，千载难逢，即使这其中充满着万分的凶险。
“话说我现在明白了我的其他哥哥们为啥不反对父王对我的赦免了。”
“嗯嗯。帕庭方面只给了我们五天的考虑时间，让我们必须做出明确答复。否则在第五天的午夜，整个南部群岛都将在他们的战舰发出的隆隆炮声之中陷入一片火海。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南埃尔斯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而且，由于牵扯到阿伦戴尔，父王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因为整个王国里只有你对那里的那双奇幻姐妹最有发言权。”
“看来我现在可以去洗个澡了。”
汉斯似乎是已经计划好了什么，两侧的嘴角慢慢向上扬起。
“十三弟，眼下这件事情虽又给了你带来了展现自己的机会，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取舍有度，要明白什么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拉尔斯看到汉斯的表情，就已经把他此时的心态看了个十有八九。
“三年前，你在阿伦戴尔犯下的错误也有我的份，如今我不想你再因为某些事情迷失了自己，犯下大错。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三哥。同样的坑我不会再掉进去第二次。”
汉斯回答道。
“这次多谢三哥了，我一定会记得你对我的好！”
“嗯嗯。”
拉尔斯摆摆手，他不确定汉斯是否真正明白自己话里的含义，现在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在必要的时候，就算不是为了汉斯，自己还是会出手做些什么的。
“你赶快去收拾一下，今晚七点咱们父王会在城堡的大议事厅里主持一个紧急会议，不要迟到！”
“好的，我知道了。”
汉斯回应说。
“行，那晚上见。”
说完，拉尔斯又拍了一下汉斯的肩膀，转身离开了眼前这个破旧的马厩。当他走到大门口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汉斯，才上马疾驰而去。
汉斯望着拉尔斯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此刻他脑海里浮起小时候的一幕，那是在自己五岁生日的时候，其他哥哥们抢走了父王给他的生日蛋糕，把它糊在了马屁股上，让自己去舔。自己刚对此表示出一点愤怒，便引来一顿围殴。最后还是三哥拉尔斯叫来了母后，才制止了这一切。
还有三年前自己被打发去北方小国阿伦戴尔参加艾莎公主的加冕礼，拉尔斯在自己临行前偷偷递给自己的那张写着“见机行事，取而代之”的字条。
再加上刚刚最后他对自己说的那一番意味深长的话。
这些一直都让汉斯琢磨不明白，自己这位三哥，到底和其他几位哥哥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算了，还是做好眼下之事吧，晚上的这场宫廷会议，对自己来说注定没那么容易度过，这是自己复出之后最重要的一次考验，必须小心应对。
想到这里，汉斯走向院子边的马棚，从中牵出了一匹马，溜达出大门并上锁之后，也策马离去，没有再回头多看这里一眼。
☆
“叮铃铃……”
随着一阵清脆的摇铃声，一艘大型三桅木结构客运帆船迎着夕阳的霞光稳稳地停靠在了阿伦戴尔港的二号泊位上。
船上的水手们麻利地朝护栏外的码头抛出一根根结实的纤绳，由码头上的专门从事船只接驳工作的工人将它们牢牢地缠绕固定在被深深打入地面之下的铁制锚钉上面。
随后，船上来自四面八方的旅客们便有序地从临时搭放在船只甲板上与码头之间缝隙的木板上走下来，融入进这个再一次被傍晚的金霞覆盖的美丽国度之中。
自从三年前艾莎加冕为阿伦戴尔女王以来，一些来自周边地区甚至更遥远的地方的人都拖家带口选择来到阿伦戴尔定居。
因为在他们看来，阿伦戴尔不仅仅是个风光秀丽、物产丰饶的宜居之地，而且这里宽松的移民政策和女王艾莎强大的冰雪魔力也亦是他们要长居于此的重要原因。
毕竟，有谁不愿意在这样一位集善良、美丽、智慧和无与伦比的魔法力量于一身的女王的治下生活呢？
尽管现在安娜接替艾莎成为了阿伦戴尔的新任女王，也未曾动摇有越来越多的人抱着这样的心态来阿伦戴尔居住的热情。
而随着这些来自世界不同地方的移民到来的同时，许多阿伦戴尔人从没见过的新鲜事物也被带到了这里。
而恰恰就是这些新鲜事物，使得阿伦戴尔在经贸、科技和军事等诸多领域都取得了重大的发展和进步。
这完全得益于艾莎在继续深入贯彻其父艾格纳“平等”与“博爱”的治国理念的同时，又增加的“开放”与“包容”的新策略。这也是艾莎叮嘱安娜要继续坚持执行这个政策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在刚刚那群下船的人当中，却混杂着一些居心叵测的不速之客，妄图实现某些他们见不得光的阴谋。
而他们当中一部分人或许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领到自己的任务，踏上阿伦戴尔这片土地之后，他们原本所在的国家便即将陷入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之中。
而这场终将席卷到包括阿伦戴尔和南埃尔斯等国家在内的整个北欧地区的剧变，也将就此彻底改变他们这些人的使命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