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帕庭帝国的野心
太阳渐渐地升起来了，新的一天又在人们忙碌之中开启了它的节奏。但处在阳光照耀下的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上，并没有因为它的到来而增添多少色彩。相反，隐藏在黑夜里的诸般灰暗，反而全都随着阳光的出现而显现了出来。
虽然今天是个大晴天，但走在这座城市里的街道上望向天空，却看不到蓝天和白云，代之以漂浮在空中的细小的尘埃，给这里盖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幕。
阳光透过这些灰霾，只给这片大地留下了一片惨白色。道路两旁的商铺和民居，都是以灰色调为主体的砖石构建而成，甚至在这片土地上鲜难得见的或绿或红的植物，也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连一条穿城而过的大河当中，也流淌着泛着浓重的灰色水花的河水。
似乎在这座城市里，除了街道上的行人和不时从各种不明用途的建筑物的烟囱里冒出的白色蒸汽和烟尘，整个空间都是灰色的。
城市中部矗立着一座高大宏伟的城堡。与周围大部分的砖石结构的建筑物不同，这座城堡的外观全部由钢铁构成。一块一块形状各异的钢板完美地拼接在一起，组成了城堡的外墙、大门和塔楼。也只有高墙之上的窗户，才可以看到少许的木条、石块和玻璃结构。
城堡城墙上的垛口，每隔十几米就有一门被从地面上伸出的粗重铁链固定的轮式铁炮，黑漆漆的炮口正对着城里的贫民区。每门铁炮车周围都有六名身穿灰色军服，背着长杆火枪的士兵把守着。
这座充满了灰色的城市，便是帕庭帝国的首都，帕摩恩堡。
此时，在城堡内部的某个大厅里，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陛下，据下边的人来报，南埃尔斯已经在昨天上午同意派出一支由两万人组成的部队攻打阿伦戴尔了。但威士顿方面却出了点儿状况，那个老公爵对于我们提出的要求非常不满。”
一个大臣模样的人在对着自己面前穿着华丽，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恭敬地说着。
那个男人正背着手，背对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大臣，凝视着自己眼前墙面上挂着的一张巨幅世界地图。
他的左边，还站着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年男子，面容冷峻，一言不发。向前交叉的手里还握着一杆银色的长烟斗。
右边则站着一位同样面无表情的中年军官，领口和臂章上的军衔标志都显示着他不一般的身份，别在他胸前灰色军服上的十几枚军功章则是他出众领军能力的证明。
“是吗？”
仍在看着地图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但仅仅是这句简单的词组已经将他饱含威慑力的气场流露无余。让刚才做汇报的那位大臣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
“不过陛下请放心，我们先期派到威士顿内部的特工人员已经配合外围的帝国军队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相信威士顿会很快同意我们的要求的。”
大臣继续说道。
“嗯。”
背着手的男人慢慢转过身来，满是胡茬的下巴之上是一副威武而冷峻的脸。头顶上戴着的一顶正中间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和在其两侧呈对称状分布的两颗较小一些的蓝色宝石的黄金王冠似乎很有份量。如果将这顶王冠戴在一位瘦小的人的头顶上，恐怕会直接压垮他的身体。
“但同意出兵的南埃尔斯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争’为由要求我们必须在作战之前把具体的作战方案和细节知会他们，并要给他们留出充分的时间和空间做相关准备。”
“嗯嗯。”
男人眨了一下眼睛，对大臣说的这个情况似乎并不太在意。
“难道他们还有什么花招不成？”
中年军官开口说道。
“就算有什么花招，在帝国强大的军力面前也是施展不开的。”
灰色长袍老头也说话了。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将不值一提。”
“话虽这么说，斯提姆首相，我们这样胁迫他们参战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
刚才那位做汇报的大臣又继续说。
“毕竟阿伦戴尔的那位冰雪女王的魔法力量看上去似乎太过强大，这样无异于让他们自己往火坑里跳。为什么不采取稍稍缓和一些的方式呢？”
“帝国在西欧和东欧的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在东亚和美洲，还有非洲的局面也是一片大好。但大动员、长战线和持久的作战对帝国的资源消耗很大。而北欧的阿伦戴尔，不仅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而且他们国内还有着丰富的金属、水晶和钻石矿藏以及地热能源，并且还是该地区最大的粮食产出国。这些都是帝国目前所急需的战略资源。还有一点，做为国际上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贸易中转站，这些年阿伦戴尔国库里所积累的财富也是相当可观的。为了尽快取得这些资源和利益，我们不能在北欧诸国身上耗费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斯提姆说道。
“可我们不是一直在向包括阿伦戴尔在内的许多弱国出口着‘香料’呢吗？那样攫取的收益也不少啊”
大臣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些收益对帝国目前的战争消耗的支持力度很有限。而且在我们完全控制那些国家之前，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规模太小，而且随时都可能会中断。所以还不如像对待其它地方一样直接通过武力手段夺取阿伦戴尔的资源，继续以战养战。北欧地区相对强大些的威士顿和南埃尔斯都是极其富有野心的国家，我们不能放任他们慢慢获取阿伦戴尔的财富，从而发展起来。所以我们要让他们在这个不合适的时机下提前走出这一步，逼迫他们一下很有必要。况且，我们也决不允许阿伦戴尔在魔法的护佑下快速发展壮大。”
说到这里，斯提姆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
“那威士顿和南埃尔斯绝不会甘心被咱们驱使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那位威斯顿公爵就在他的国家内部公然反对帝国对他们提出的要求。而南埃尔斯虽然在表面上应允，但背地里肯定也藏着不少猫腻。”
“这是自然的。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在我们的军力和艾莎的冰雪魔法之间选择哪一个去面对，都将是一个极为不利的局面。所以他们当中肯定会有些人宁可选择和我们拼命，也不愿意去招惹那个冰雪女王。所以帝国有必要让他们亲眼见识并感受一下我们的实力，要让他们意识到帝国完全具备可以轻易毁灭他们的能力。同时也给他们一点儿希望，要让他们认为与帝国合作一起面对那个艾莎的冰雪魔法，还是有发起挑战并取得胜利的可能性的。就像我刚才提到的，阿伦戴尔丰饶的资源和重要的地理位置也是这两个地区国家已经觊觎许久的‘肥肉’，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尝试一下。想必威士顿和南埃尔斯最终都会做出‘明智’的作为。”
斯提姆继续说道。
“况且据我所知，那个艾莎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轻易使用她的冰雪魔法的，特别是在有可能对她身边的人和她的国家造成巨大伤害的时候。”
“话虽如此，但那个艾莎终究还是我们的障碍。我可不相信当自己国家受到威胁和侵略时对她来说不属于‘万不得已’的情况。我们都特意了解过她的过去，特别是她的冰雪魔力最高光时刻的威力表现，帝国真的有把握对抗这样的魔法力量吗？”
大臣又说道。
“她的冰雪魔法即使再强，毕竟也只是一个人。”
还未等斯提姆答话，中年军官却又接上了大臣的话头，脸上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刚才那位说的话加起来总共还不到十个词的帕庭国王也仍在静静地听着在自己面前的这几位得力的手下干将们之间的讨论。
“借用一个东方国家的古话来说，‘双拳难敌四手，好虎难架群狼。’况且我帕庭帝国无论从军队人数还是武器装备上都可以完全碾压阿伦戴尔，我们就在阿伦戴尔给她来个多点开花，看她怎么应对。”
“也不要那么轻视她，所罗门将军。”
斯提姆回应道。
“据说她现在已经融合了他们那里北地的自然之灵，除了她自己的冰雪魔力，可以说几乎掌控了大自然的大部分元素之力。虽然我是个科学家，但我亦对魔法有着长久而深入的研究。从我多年的研究成果来看，这种自然魔法所蕴含的力量不可小觑。”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这种自然魔法强在哪里。看看是工业革命下的坚船利炮强大，还是她所谓的自然魔法强大。”
中年军官依旧充满着不屑。
“嗯。和强者较量的过程是一种享受。以我个人来说，我倒是非常想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冰雪女王。不过刚才你引用的那个东方古语还是有些偏差的。我们帕庭可不是狼，而是一头大象，一头具有着钢筋铁骨的大象。谁敢阻挡我们的脚步，无论他是谁，有多强大，我们都会毫不留情地把他碾碎。”
灰袍老头斯提姆走到这个大厅的落地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城市，眼神里显出狠厉之色。抬起手臂狠狠地攥成拳头。此时离城堡较近的一处建筑物的烟囱里冒出的蒸汽也随着他的握拳动作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拳头形状，不过一瞬间就消散了。
“诸位卿家，此役对我们帕庭帝国至关重要，希望大家共同努力，不仅要让帕庭的旗帜飘扬在阿伦戴尔的北山之巅，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要在泰晤士河、埃菲尔铁塔、胡夫金字塔、万里长城、富士山、玛雅神庙等这个世界上更多著名的地方看到它美丽的风姿！”
帕庭帝国的国王图瑞卡二世也踱到窗前，看着在自己治下正在隆隆运转的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一切为了帝国！”
在场的其他人同时喊道。也只有斯提姆的眼神里，再次闪过了一丝其他人不易察觉的神秘色彩，让人无法琢磨。
☆
“你真的有把握击败那个阿伦戴尔的冰雪女王艾莎么？斯提姆卿家？”
晚饭时间过后，身着便装的图瑞卡二世低调地造访了帝国首相斯提姆的宅邸。
他顺着宅邸中一条偏僻的走廊和一段向下的楼梯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隐秘在这座宅邸深处的一间地下室里，对着正在一个大工作台前摆弄着小金属零件的斯提姆说道。
“我希望帝国在那里的投入是值得的。”
这里虽说是地下室，但天花板上的一盏盏明亮的汽灯把这个宽阔的空间照得跟白天一样亮。各式各样的不知名的机器整齐有序地摆放着。齿轮咬合发出的“嘎嘎”声，各种金属部件相互碰撞发出的“哐哐”声，还有小型蒸汽烟囱不时喷出炽热的白色蒸汽的“嘶嘶”声，交织成了一曲奇怪的“交响乐”。
“陛下，请您相信我，我的能力也不是像马戏团里的魔术和戏法那样用来糊弄人的小把戏。”
斯提姆放下手中的金属零件，向图瑞卡二世行礼之后说道。
随后他摊开手掌，一股凭空生成的白色蒸汽开始在他手上汇聚。也就是在瞬间，一团有拳头大小的白色高温蒸汽球就悬浮在他的掌心之上。随着他之后轻轻掂手和来回翻手的动作，那团蒸汽球也像弹力球般在他的手上跳动起来。而斯提姆也并没有因为那团蒸汽产生的炽热而感到任何的不适。
图瑞卡二世看到这一幕时并没有感觉到奇怪。
斯提姆虽然是帕庭帝国的首相兼帝国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但鲜为人知的是，他身上竟然也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奇怪魔力。
这也正是如他白天他自己说的那样，虽然有着科学家的身份，却对各种魔法力量也有着长久而深入的研究的原因。只是作为帝国的特级绝密，再加上他自己一直以来行事低调的作风，在这个偌大的国家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
只不过在图瑞卡二世眼里，这个会魔法的科学家一直都在用他的魔力为自己的一些奇怪的发明服务，虽然这些发明很有力地支持了帝国的科技和军事力量的发展，但这种魔力从来没有在力量强弱上给自己以直观的感受。
如今帝国要同另一个拥有魔力的人，还有她的国家交战了，所以他也无需在刻意隐藏。今天，自己必须让斯提姆给自己交个底，因为这个老顽固不可能再以他的某个关键发明项目还没有完成为由而拒绝了。
“今天能给我看点儿你这个蒸汽魔法的实际力量吗？我指的是像那个艾莎在三年前阿伦戴尔永冬事件，还有一个月前在阿伦戴尔的峡湾里轻易就挡下足以摧毁一整座城市的大洪水时她的冰雪魔力所展现出的那样具有震撼效果的力量。”
“陛下，臣现在还是不能给您直观展现我的魔法力量到底有多强。”
“为什么？你的那个发明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我看过了，我很吃惊，也很满意。现在我想看的是你的纯魔法力量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虽然魔法的事情用魔法来解决是最好的选项，但好钢总要用在刀刃上，陛下。”
斯提姆笑了笑，把刚才在自己右手手心悬浮着的那一小团蒸汽球抛到了自己的工作台上。随后那个球便一分为二，形状也变成了扁平的如砂纸一般的薄薄的呈长方形的蒸汽汽幕，分别落在了一块有十厘米见方的正方体实心小铁块的两侧。
“我之所以自打记事起就小心隐藏自己的魔法力量，就是因为我在等待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陛下您希望能亲眼看到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帝国在这个世界上万代生辉吗？”
工作台上的两小片白色蒸汽汽幕开始向铁块靠拢，如同一个台钳一样将它夹在中间。
“我当然希望自己能一直亲眼见证自己的成就世代延续，可人的寿命毕竟是有限的，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图瑞卡二世不太理解这个老家伙为什么会这样说。
“臣已经多方研究并考证过了，那个阿伦戴尔就存在着一种可以让人永生的魔法力量，这是目前这个世界上任何已知的医学理论甚至是超自然魔法都无法做到的。”
这样说着，斯提姆控制着另一团凭空生成在自己手掌里的蒸汽在虚空中展现出一幅与地面垂直的平面画。而这幅画展现出的内容正是阿伦戴尔城堡觐见大厅左侧壁毯上那幅和阿伦戴尔生命女神传说有关的刺绣图。
“这幅画里的人就是阿伦戴尔当地传说中的生命女神，海伦娜。据说她在很久之前的某个时期将阿伦戴尔从一场大灾难中拯救了之后，她的心就变成了一块具有生命魔法力量的石头存在于阿伦戴尔的某处。如果谁能获取这块石头，谁就可以拥有超越生死的力量。也就是说，可以达到永生。而且，它不仅可以赋予它认可的持有者以永生之力，而且还可以根据第一个被赋予此力量的人的意志让其他生物也获得这种力量。”
“您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图瑞卡二世露出了一幅非常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心里也确实多了几分期待。
“根据臣的多年研究，这件事的可信度八九不离十，陛下。毕竟一直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魔法都已经摆脱世俗巫术的偏见与当今发展起来的科学技术并存于这个世界之上，那么这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魔法力量又有什么理由绝对不存在呢？或许，它还能让人起死回生也说不定。”
“嗤啦哗啦！”
一声清脆的声音发出，二人看向声源，刚才被两片蒸汽汽幕夹住的那块立方体铁块已经被某种力量锻压成了一条长长的不足0.1毫米厚的光滑的铁片。铁片的一端耷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薄金属片在因为受到弯曲而发生褶皱时特有的脆响。
“而这也是臣一直在寻找并等待的，臣也希望自己的魔法力量能永久地为帝国服务下去。”
刚才的两片蒸汽气幕又合成一团，又变成了一根柱状的蒸汽棒，将那条长铁片条迅速卷成一个铁卷，落到了工作台上。那团蒸汽也随之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些现象虽不是图卡二世想看到的“大场面”，但也足以让他见识到这种奇怪的蒸汽魔法所隐含的力量。也让他自己更容易相信他手下这位帝国元老刚刚所说的“永生魔法”存在的极大可能性。那么，帝国即使把全部力量都投入到那个小小的阿伦戴尔，所换来的收益都是不可估量的。
“嗯嗯，斯提姆卿家。既然您如此有把握，那我就祝您马到成功！帝国将以您为荣！您的名字也会在帝国的史册上光芒万丈。”
图瑞卡二世拍了拍斯提姆的肩膀说道。
“谢谢陛下抬爱！为了帝国永世的基业，老臣定竭尽全力！”
斯提姆躬身向图瑞卡二世再次行臣子礼，然后慢慢环视起这间蒸汽缭绕的地下室，灰黑色的瞳孔中如白天在城堡里议事时那样再次闪过一丝狡黠……
同样在此刻的眼神里闪过狡黠神色的，是远在北地森林东北部暗海边的黑沙滩上站立着的一头驯鹿。
它低下头，伸出赤红色的舌头在寒风中舔舐了一下自己脖子上那一圈厚厚的绒毛。然后抬头望向西北方向海天相接的黑暗之处，圆睁的双眸里散发着一团淡淡的棕黄色的光晕，仿佛是漂浮在这浓浓暗夜之下的两盏充满诡异的灯火。
它仿佛穿透了眼前正在不断簌簌落下的雪花和已经冻结上一层薄冰的暗海，熬过了漫长的冰冷与寒峭的洗礼，看到了隐藏在极北之地的那处充满魔力的神秘之境，也看到了在七百多年前曾发生在那里的那次属于自己的耻辱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