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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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言被处死

  此时的夏言已经岌岌可危,一股涌动的暗流随时可能把他吞没。夏言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是在经过几次事件后,也开始提防着严嵩,甚至面对风谲云诡的局面,预感形势已经不可逆转,为了对抗严嵩,决定把徐阶拉入内阁。徐阶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在嘉靖年间的内阁政坛争斗上也是不可忽视的一个人。

  夏言毕竟是个光明磊落、心直口快的人,不想暗箭伤人,也不想用阴谋诡计,加上一心为国事而操心,并没觉察到嘉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也没想到严嵩的工作已经做得很深入。

  夏言还是一如既往、兢兢业业地做他的宰相工作。在追尊父亲兴献王的事情上,嘉靖皇帝虽然得到夏言支持,但这件事却使嘉靖帝以为大臣都是故意和自己对立,加上性格多疑,对夏言并不是百分百信任。其实,在高度集权的封建社会,君臣关系的敏感变化并不新鲜,比如宋神宗开始极力支持王安石,最后却发生动摇。而夏言与嘉靖皇帝的关系远远达不到宋神宗与王安石的亲密程度。可是夏言的光明磊落让他自己忽视了这些君臣之间敏感关系的变化。

  自明代开国起,直到神宗中世,国家的边患只在北面的元代后裔。最初鞑靼骑士未入河套,英宗天顺六年(1462),鞑靼进入河套,将河套作为给养地,并从河套出击,进攻明朝边境。孝宗弘治十年(1497),设总制领陕西三边(陕西省甘肃、延绥、宁夏三边)军务。第一任三边总制王越曾经主张以十五万大军穷搜河套,没有得到实施。武宗正德三年(1508),三边总制杨一清主张收回河套,也没有落实。嘉靖十九年(1540),改总制为总督。嘉靖二十一年(1542),曾铣任兵部侍郎,总督陕西军务,以数千之兵拒敌塞门,命参将李珍偷袭敌军马梁山大本营,俺答腹背受敌,溃不成军。曾铣上《请复河套疏》,修筑大同西路、宣府东路边墙,主动出击河套,俘敌千计,拒绝俺答求和。嘉靖二十五年(1546年)秋,被夏言一手提拔上来的陕西总督曾铣,提出武力解决鞑靼屡次侵犯河套地区的问题。夏言对此很支持,并上书嘉靖。嘉靖帝对收复河套信心不足,首辅夏言支持曾铣再上《重论复河套疏》。

  与此同时,夏言的岳父也提出出兵河套、收复失地的想法。这是因为夏言的岳父和曾铣私下里是很好的朋友,知道曾铣决心收复失地的迫切之心。

  嘉靖听了翁婿俩的意见,表示支持。但由于自英宗以来明王朝被鞑靼给打怕了,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嘉靖表现得反复无常,最终也没拿定主意。

  严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敏锐地看到机会来了:这不是要聚众造反吗?曾铣、夏言以及他的岳父,这是什么关系?到时候,他们钱、权、兵都有了。于是,严嵩便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在嘉靖面前煽风点火。

  他通过太监做内应,了解到嘉靖始终没有下决心出兵收复河套,之所以没直接拒绝就是不想驳夏言的面子。就在嘉靖摇摆不定时,严嵩抓住这个机会,为置政敌夏言于死地,向嘉靖进言收复河套会“轻启边衅”;并串通败将仇鸾,诬告曾铣掩败不奏,克扣军饷巨万,贿赂夏言,意求加官晋爵。严嵩乘机诬告夏言与曾铣内外勾结,是要借收复河套谋取私利,陷国家于危机之中。嘉靖似乎恍然大悟,说辞尽管如此荒谬,嘉靖仍信了。

  嘉靖二十七年(1548),曾铣先以误国、通敌、贪污等罪名被抓。此时,蒙古军队进入河套,声势浩大。严嵩趁机进谗言:这次蒙古军队进入河套,完全是曾铣挑衅引起的。严嵩心腹仇鸾与万镇诬告曾铣欺上瞒下,克扣军饷。嘉靖十分生气,下令处死曾铣。

  其实,这确实是夏言犯了一大忌。封建社会,皇家大权独揽,最害怕重臣联合起来反对自己。夏言联合亲信、岳父,还要兵马,是何居心?对此,皇帝再英明也难免会起疑心。可是夏言的光明磊落让他忽视了这些。

  曾铣被处死之后,蒙古军队长驱直入,继续南犯。严嵩仍不松口,继续诬陷夏言,说这一切都是夏言导致的,因为夏言暗中联合曾铣收复河套,引起外敌进犯。严嵩上书要求速捕夏言。

  当时,夏言正在回北京的途中,刚刚走到通州就收到了嘉靖要捉拿自己的消息。当来人围上去时,他并不慌张,端坐在自己的马车上,显得异常镇定:“我的罪名是什么?”

  “图谋不轨。”带头的军爷厉声说道。

  当他听到这四个字时,意志彻底崩溃,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喃喃道:“我死定了!”直到此时,他才完全意识到自己的糟糕处境,可一切都晚了。

  回到京城的夏言试图辩解,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嘉靖二十七年(1548)十月,曾铣和夏言的结局被最终确定:曾铣,按律斩;夏言,弃市。弃市为死刑的一种,自商周时即有。湖北云梦睡虎地秦墓出土的竹简显示,秦时死刑种类众多,如车裂、腰斩、枭首等,其中亦有弃市。至汉朝,汉承秦制,而略加简约,死刑常法只三种,其一即为弃市。弃市为常法一直延续到南北朝时期。至隋,第一次将死刑常法定为斩、绞,无弃市。至此,弃市退出死刑常法,但仍然用于处决某些罪大恶极者。

  他们的妻子流放两千里外的广西,子孙全部削职为民。曾铣和夏言以这样的结局含冤而死。

  夏言和严嵩的斗争,作为新科进士的张居正是无法完全领悟的,更没有参与其中,只是在听说这件事情后为夏言感到惋惜。尽管张居正与这样的大忠臣同朝,但对其事迹还只是耳闻,没有耳提面命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