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解同心契
“手给我看下!”
姜璃打死也没想到,跑出来见着顾临渊说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心中弥漫的心酸和复杂被尴尬取而代之。
山风晨间湿冷,日头出来的早,驱散了些许寒意,洒在身上暖暖的。
姜璃顿在原处,希望风声带走她刚的话,不想,顾临渊却提起:
“师尊的意思是?”
姜璃有些气短道:“没事,我……”
虽然不知道姜璃要干什么,顾临渊还是垂眸伸手去解手腕处的绷带,只是很快被人拦下。
“不用,我只是想看你练功有没有受伤。”姜璃连连摆手阻止道。
顾临渊穿着白色宗服,温和的模样印在她眸底,掌心的同心契无时不刻在提醒她:
他又被人骗了。
为什么要看别人的伤疤呢?难道看了就能帮到他?还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故作安慰、聊以慰藉?
她又不是圣人,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哪来那么大脸去做别人的救赎。
对面的顾林渊神色暗了暗,他不知她心中所想。
视线转向自己手腕,其实拆给她看又怎么样呢,不过昨日刚添了几道,瞧见会害怕的吧。
“多谢师尊。”顾临渊垂下手腕,在她视线之外,将绷带缠紧了些。
感受到布料嵌进血肉的疼痛,仿佛这样才能压下心底莫名的躁意。
暗自纠结了好一阵的姜璃艰难开口,“……要不,我们把契解了吧。”
也不必时刻绑着顾临渊,大不了男女主那边她使劲撮合就是。
昨日刚结的契,想来挽救为时不晚,应该没有给他造成大的伤害。
谁知,话说出来,顾临渊脸色瞬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又恢复成第一次见他那副冷淡的模样。
姜璃凑近些,亮出掌心的契纹,真诚说:“想必你也发现了,这就是同心契,不过被我换了个颜色。”
结同心契者,相生相连,就不仅仅是能通信那么简单了。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监视。
沉默半晌的顾临渊忽然道:“师尊……是要与旁人结此契吗?”
姜璃:?
怎么会这么想?
虽说此契只能与一人相结,她完全想都没想过呀!
况且原著里他们俩哪能有这么近的联系,要不是她死乞白赖跟系统纠缠说一切都是为了撮合男女主感情,早判定她ooc了。
姜璃瞎编了个理由:“并未,怕给你添麻烦。”
顾临渊眼睫低垂,看不清其中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弟子修为尚低,万一在外遇着危险……”
声音越说越低,姜璃听着有几分委屈难过的意思,不禁懊恼自己的莽撞。
“罢了,日后若你不愿,再解便是。”
黑眸划过一丝得逞的狡黠,她总是这样心软,说什么都信。
“好。”
烟云阁在峰顶,三年前自顾临渊闭关起,她便遣退了所有服侍的人,四处设了结界,专心过自己的生活。
跟长大之后的顾临渊聊了几句,总算从那个噩梦里翻身出来。
交代他好好练剑,便往山下去了。
顾临渊站在原地,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勾了勾手腕处的黑线,另一头牵着那人。
谁知牵拉瞬间,那人突然扭过头来,顾临渊微愣,受惊地收回手。
那人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眉眼弯弯,扬声道:“对了——”
顾临渊微一偏头,听见她说:
“你今日穿的弟子服特别好看,真的!”
山下的姜璃见他没有多大反应,收了笑,办正事去了。
愣在原地的顾临渊紧张地捏了捏袖角,而后松开。
其实他不喜欢白色。
山下庭院交叠,回廊穿过还是回廊,院阁倒是错落有致,紧挨着下界的地方设有结界,结界之外便是普通的山路。
清玄宗设有与凡间对接的地方,名叫碎觉阁,由一些修散仙的外门弟子负责。
求仙之途路漫漫,寻的便是有缘人。
普通人是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的,所以顾临渊能够上山也是他的机缘。
不过,对于贩卖孩童这种行为真的忍无可忍。
阁里堂中的人忙着打瞌睡,推牌九、喝酒赌博,姜璃懒得跟他们打招呼,直冲进去。
一灰长衫胖汉中年男子,提楞着身上衣摆,三步并作两步去紧追突然闯进来的少女。
衣着华贵,姿态高傲,行事果断,不是那清玄宗“小霸王”还是谁!
“哎哟!您小心着些,别伤了手。”
银花泠泠作响,鞭尾摔上木门,“啪”一声从中断裂,一时间尘土飞扬,巨大的响声惊吓了众人。
姜璃目光朝周遭扫去,心里像点燃了油桶,当场就要爆炸,可算是开了眼。
碎觉阁前院门可罗雀,后院倒是热闹非凡,全是来来往往劈柴烧火的半人高小萝卜。
浓烟四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凡间的犄角旮旯。
“这是怎么回事?”姜璃扭头冷声质问阁主道。
“这……这这……”
那胖子面带苦色,目光在姜璃和内院那帮小孩儿之间来回穿梭,脸上横肉抖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空气突然停滞,刚才还在赌博玩乐的几人闪过茫然和惶恐,呆愣在一旁,不敢靠近。
刚才守在阁门口独自看书做笔录的人无视众人的恐惧,一瘸一拐走出来,慢悠悠打着手里的小算盘,念道:
“今日损坏木门一个,算作二十两银子罢。”
一个破门二十两?姜璃正疑惑其中猫腻,破空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思绪:
“死瘸子!闭嘴!”
阁主背过身,面目肃戾,上前狠狠给了他一肘子,转眼看向姜璃,立马堆上谄媚的笑容:“小少主恕罪,他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打算盘那人支支吾吾,她好像又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说说你们的规矩。”
高堂上坐着翘二郎腿的姑娘,底下跪着一堆愁眉苦脸的大男人,低着头,嘴里背着清玄宗的弟子宗规。
没一个走心的,她看得心烦。
“你说。”
姜璃指了那个记账的,刚才就他没张口。
“我?”那人清瘦如柴,被点到有些震惊,而身旁的其他人则是心急如焚,衣摆都快被揪掉。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淡淡道:“对,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