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划水怪
女尸不情不愿地蠕动着身体，背靠床脚，慢慢爬起来。
两片嘴唇艰难抿起，熊熊怒火要是能化作实体得把人烧穿。
“来，讲讲吧，你的名字？”
第一个问题，戚向晚挑了个最好回答的。【唯我】被他升到游戏最高的五级，他测试过，对同等级目标的控制时间若非意外，一般在半小时左右。
现在他新号重开，一贫如洗，连一个能鉴定副本怪物等级的特殊物品也没有。
不知这次能控制多长时间？
女尸手肘蘸血，一边不屈地高扬未受命令的头颅，一边伏低身子扫开自己的骨灰，在地砖上颤颤巍巍地写字。
陈衡抱着球拍自觉守在门边，两只眼睛偶尔瞥过来。
……孔萱萱。
【恭喜两位主播触发支线任务：调查女生死亡原因，完成奖励20积分！】
陈衡一惊，这就触发支线任务了？
第一晚，睡眠是死亡规则之一，要想破局必须离开看似安全的房间，但这也必然遇到怪物的袭击，相比老玩家，新人玩家什么应对措施也没有，只能靠自己。
旅馆副本的怪物本来就少，等真正突破自我度过危机，支线剧情能从它们身上得到。
怪物非常人能敌，但他们之中也存在孔萱萱这样的，新人只要不第一时间被吓到逃跑，咬咬牙有胆魄也能拿下。
就像他们这样，调查出这个女生的起因就能获得积分，掌握到一部分副本信息，增加活到最后的概率。
所以，不会出现死局？
早早被迫辍学打工，经历过太多社会毒打的老实小伙若有所思。
而戚向晚却想：调查女生死因，可没说要调查多少个。
也没说清是查完全部给20，还是一个一个算。主系统老猜谜怪了，就爱对玩家玩文字游戏。
戚向晚跳下书桌，将皱巴巴的书包捡来，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女尸如果有眼睛，那必定目眦欲裂。
他当着她的面整个包倒过来抖，抖出一小本烧没了边缘的学生证和几支笔。
然后打开学生证看：“嚯，也算你诚实。”
他又问：“楼上有几个状态跟你一样的？”
她憋着好大一股气，手肘有力地写：四、个！
还记得加感叹号。
“字真好看，”戚向晚象征性鼓掌，随意地看了眼她腹部的巨大裂口，“你最害怕的那个在哪？”
像是被回想起来的内容吓到，她瑟缩一下才写道：9、0、1。
戚向晚手指轻点下巴，道：“好，我没问题了。”
还不等女尸放松，他又向门边的老实人勾手指：“你来问。”
陈衡忽然被提到，再次发出来自灵魂的疑惑：“啊？”
戚向晚将他拉过来，正对女尸：“对，就是你，问吧。”
面对形态超出理解的非人类，陈衡挺直背部，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做足了心里建设，双方对视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讲：“……你、几岁了？”
女尸确定这是个蠢的，简洁地写：1、7。
犯傻了……陈衡球拍不知往哪放，面上发烫。
戚向晚笑出声，倒是没跟新人计较，他把书包放到桌上，示意陈衡：“走，去901。”
老实人没答应，而是说：“那个、我会干很多活。”
前面的人停住，转过身看他。
“……谢谢、帮我。”他说，更多的好话他不会讲，却想报救命之恩。
宠辱不惊、临危不惧、知恩图报。
是个很合适入公会的新人。
【这是直奔大结局吗？会不会太草率了。】
【老观众提醒：这个男人连根头发丝都不可信。】
【主播现在实力还剩下几成？正面打得过所有怪吗？】
【正面？看到一路上跟着他的新人了吗？他压根不需要出手。】
【……这么一说，这位老实人小哥潜力很不错啊，主播这是想要拉人！】
“唉，等一下，”他又回头笑，“孔萱萱，你也跟着来。”
女尸猛然抬头，几欲退后再次逃走。
可她忘了四肢仍受控于人，已先她一步作出回应，亦步亦趋走在他们身后，手肘自然把房门带上。
看她连新人玩家也打不过的水平，估计她的判定等级很低，一直控制下去能控到主线任务结束。
……
鱼头套上楼以后一直坐在四到五楼的楼梯扶手上，晃悠着腿，久久未言，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房间在507，空房间，压根没必要回去。紧闭的电梯门飘来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时间不短，早于他坐上这里。
可怜那临时舍友赵什么耿，淘汰时半点声音也发不出，下手的凶性惊人。
【……他真的自闭了？不至于吧？】
【他自闭？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嫌弃审美了。】
【估计是在“看”其他玩家吧。】
【这也能看得到？！他分明没离开过楼梯一步！】
【旅行家】个人技能，【无际】。
以自身为中心，直线距离五百米以内，穿透部分障碍物直接观察到被他打上标记的目标。
标记分两种，一种是普通标记，一种是特殊标记，特殊标记在他这里亮如明灯，每小时能够短暂地与他共享视野五秒。
四级技能卡，属异能力类型，受主播等级限制，作用范围20人，且要求对方等级低于自身。
非常适合侦察。
在他目光所视之处，墙也好，房间摆设也好，只要未被标记，皆如无物。
大厅里所有人都有他的标记，展现在视野中就是头顶蓝色感叹号那样明显……有一个人除外，戚向晚是特别关注的红色感叹号。
现在，两种感叹号走在一起，后面还有具安分低头、紧跟身后的女尸。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组合？
游轻鸿看一眼走在最前头的人，恍然大悟。
戚向晚啊？那没事了。
一个组织里当久了同事，见怪不怪。
【一人血书：观众能看到游神的视野！】
【肯定很好玩！】
【直接避开电梯，老玩家好懂。】
游轻鸿兴致勃勃，不再关注其他人，盯着自己标红的特别关注。
对方深知他技能，明显也知道他在窥视，走到三楼时精准抬头，对着他的方位露出一个无情绪的笑。
后面的小伙不明所以，他怎么对天花板笑呢？
【主播这是准备划水到底吧！】
游轻鸿看到了这条，随口答道：“你们也不看看谁在这里，轮得到我？”
【他五区前两个副本新人差点团灭，最后游神不想用白卡免淘汰才一人打穿副本，这次有极端流创始人在……】
任务完成后的掉落物中，蓝色的技能卡最为稀少，白色的免淘汰卡居多。
【其他新人也很不错啊！我是指还活着的。】
这条弹幕还没刷过去，游轻鸿特别关注那边就有了新情况。
“救命！救救我——”
一上三楼，远远传来惊恐的男高音，戚向晚定睛一看。
周鑫？
还有他背后翻腾的乌黑身影，长发垂地铺开，追在他身后厚厚地铺了一路，仿佛从未停止生长，就要缠上周鑫的脚。
好厚实……躺上去估计很舒服吧？
戚向晚不合时宜地想，随即放开了对女尸的控制。
身后的陈衡如临大敌，球拍快于思考速度先扔了出去，浓黑的长发在它落地之前将球拍紧紧卷住挤压，一声沉闷裂响，球拍直接被挤碎！
他并未气馁，而是解下网球包对准周鑫身后扔，这次依旧不能阻挡黑发的前进，但至少使它们速度变慢一瞬。
周鑫成功脱困。
女尸不出所料蜷缩在楼梯口墙角，一声不敢出，隐隐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