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小鬼:打开尘封半个多世纪的红色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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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岁指挥的第一场战斗

1914年,皮定均出生在安徽省金寨县一个穷苦家庭。乳名双子。6个月时,父亲病故,母亲被迫离家。他便和爷爷奶奶,以及比他长两岁的哥哥一起生活。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8岁那年,奶奶去世了。皮定均开始为地主放牛,在牛棚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冬天和小牛相偎取暖。

这期间,中国大地正兴起着一个新的革命运动,大别山脚下也发生了苏维埃运动,大人们打土豪、分田地;废除封建土地制度、建立苏维埃政府以及地方武装,实行工农武装割据。孩子们便去打菩萨。

一天,一群孩子拿着锤子、镢头、杠子,来到火神庙兴师问罪。

“你不怕?”一个光屁股蛋的孩子一边跑一边问领头的孩子。

“怕什么,一个木头人!”

“我爷爷说,火神爷会显圣咧!”

“是啊,”又一个孩子附和着,神秘地压低嗓门,“老辈子的时候,一个人偷吃供果,叫火神爷打了一巴掌,吓瘫在地上。”

“那是吓唬人的!”

领头的孩子个子不高,精悍,消瘦,嘴唇向外翘着,像嘲弄人生,或者在向某种命运挑战。由于消瘦,显得颧骨很高。眼神坚定,倔强。那是一副好斗、要强的脸谱。他就是皮定均。

孩子们簇拥着他走进庙门。

“先把他搬倒!”皮定均双手叉腰对他的小兵们下了命令。

一个孩子缩了缩脖子,一个孩子把嘴巴张大,一个孩子往后退了退,孩子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敢打头阵。

皮定均“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走到供桌前,双手一按,嗖地一纵身,双脚落在桌面上。就在这一刹那,火神爷霍地站起来,六只手全动起来,一只手打在他的脸上,还有一只手打在他的脖子上。皮定均被打得向后仰,一个鹞子翻身,摇晃了两下才站住了。他还没缓过神来,伙伴们一窝蜂似地向外跑去了。他顾不得多想,也顾不上面子了,跟着逃出了庙门。

皮定均手抚着麻酥酥的腮帮子和脖梗,心里咂摸着:“真怪,它会站起来,还会打人!”

现在,他面临着木雕的强烈挑战。后来他经历了成百上千次战斗,屡克强敌。谁会相信,他指挥的头一仗是对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而且,在一定的意义上说,这一仗关系着他童年起步时的命运。砸泥胎,扫神鬼,他是带头的孩子王,是在乡苏维埃叔叔伯伯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打菩萨这股风把他卷到缀着镰刀斧头的旗帜下。他原想砸烂泥巴捏的、木头雕的偶像易如反掌,何曾想一上来就碰到硬钉子。

“就这么算了吗?”他心里这样说,“这不输了么?”

“还砸吗?”一个孩子问他。

“砸!”他想了想,说,“先用绳子拉!”绳子拿来了,是拴土豪的那种绳子,小指头粗细,几丈长。

他在一端结了个活套,走到庙门外。孩子们蹑手蹑脚,跟在他的身后,做好了跑的准备。他用长竹竿把绳套套在火神的脑袋上。

“拉——”

所有的小眼睛都睁圆了。一双双小脏手战战兢兢地攥住绳子,摆成了拔河的阵容。绳子拉直了。泥胎先是晃动,后是倾斜,很快离开了它高踞了几百年的宝座,随即“啪”地一声响,从供桌上摔倒在砖地上,胳膊断了,脖子歪了,一只脚转了向,积攒数百年的灰尘扬得满屋都是。

孩子们发现,供桌下面安着弹簧,通到木雕里面,木雕倒下也就把弹簧拉了出来。人一踩那弹簧,木雕里的装置就会起作用。

“鬼就在这里。”皮定均说,“修火神庙时就装上的,是怕叫花子来偷吃供品。”

火神爷变成了熊熊烈焰,一会的工夫就化成灰烬。

一个权威倒下了,另一个权威站起来。孩子们对皮定均佩服得五体投地。

几天的工夫,皮定均领着这支打菩萨的队伍席卷弟子庙、真主庙、土地庙、城隍庙。

1928年10月打菩萨的孩子王当上了六安县六区五乡童子团分队长,从打菩萨到打土豪,打坏蛋。不久,他便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