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意大利名人经典论辩
1.布鲁诺
布鲁诺 1548年—1600年,16世纪意大利著名的哲学家、天文学家。
● 真理面前半步也不后退
(1584年)
前进,我亲爱的菲洛泰奥,愿任何东西也不能迫使你放弃你宣传你那美好的学说,无论是无知之徒的粗野咒骂,无论是苟安庸碌之辈的愤慨,无论是教条主义者和达官贵人的愤怒,无论是群氓的胡闹,无论是社会舆论的令人震惊,无论是撒谎者和心怀嫉妒者的诽谤,这些都损害不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崇高形象,决不会使我离开你。
顽强地坚持下去,我的菲洛泰奥,坚持到底!不要灰心丧气,不要退却,哪怕那笨拙无知、拥有重权的高级法庭用种种阴谋来陷害你,哪怕它妄图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来抵制那美好的意图、你那种种著作的胜利。
你放心吧!这样的一天总是会到来的。那时所有的人都会明白我所明白的东西,那时所有的人都会承认: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同意你的见解并颂扬你是那么容易做到,就像要比得上你却那么难于做到那样,所有的人,凡不是从头坏到脚的人,终有一天会在良心驱使之下给予你应得的赞扬。要知道,打开理性的眼睛的,归根到底是内在的教师,因为我们理解思想上的财富并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部,从自身的精神得到。在所有人的心灵中都有健全理智的颗粒,都有天赋的良心,它耸立于庄严的理性法庭之上,对善与恶、光明与黑暗进行评判并做出公正的判决。你那良好事业的最忠诚最卓越的捍卫者之所以能从每一个人意识的深处终于点燃起起义之火,要归功于这样的判决。
而那不敢与你交朋友的人,那些胆怯地顽固维护自己的卑鄙无知的人,那些坚持充当赤裸裸的诡辩派和真理的不共戴天的敌人的人,他们将在自己的良心中发现审判官和刽子手,发现为你复仇的人,这位复仇者将能更加无情地在他们自己的思想深处惩罚他们,使他们再也无法向自己隐藏这些观点。当敌人给予你的打击被击退的时候,让一大群奇怪而凶恶的爱夫门尼德(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专在地狱中折磨人的灵魂)把他包围起来,让其狂怒倾泻在……敌人的内心动机上,并用自己的牙齿将他折磨至死。
前进!继续教导我们去认识关于天空、关于行星与恒星的真理,给我们讲解在无限多的天体中一个与另一个究竟有什么不同,在无限的空间中无限的原因与无限的作用为什么不仅是可能的,而且也是必然的。教导我们什么是真正的实体、物质和运动,谁是整个世界的创造者,为什么任何有感觉的事物都由同一要素和本原组成。给我们宣讲关于无限宇宙的学说。彻底推翻这些假想的天穹和天域——它们似乎应把这么多的天空和自然领域划分开来。教导我们讥笑这些有限的天域以及贴在其上的众星。让你那些所向披靡的论据万箭齐发,摧毁群氓所相信的、第一推动者的铁墙和天壳。打倒庸俗的信仰和所谓的第五本质。赐给我们关于地球规律在一切天体上的普遍性以及关于宇宙中心的学说。彻底粉碎外在的推动者和所谓各层天域的界限。给我们敞开门户,以便我们能够通过它一览广漠无垠的统一的星球世界。告诉我们其他世界是如何像我们这个世界那样在以太的海洋里疾驰的,给我们讲解所有世界的运动如何由它们自身内部灵魂的力量来支配,并教导我们,在以这些观点为指导去认识自然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阔步前进。
2.伽利略
伽利略 1564年—1642年,文艺复兴时代意大利伟大的物理学家和天文学家,近代物理学的开创者。
● 地球在转动
(1632年)
昨天我们决定在今天碰头,把那些自然规律的性质和功用谈谈清楚,并且尽量地谈得详细一点。关于自然规律,到目前为止,一方面有拥护亚里士多德和托勒密立场的人提出的那些,另一方面还有哥白尼体系的信徒提出的那些。由于哥白尼把地球放在运动的天体中间,说地球是像行星一样的一个球,所以我们的讨论不妨从考察逍遥学派攻击哥白尼这个假设不能成立的理由开始,看看他们提出些什么论证,论证的效力究竟多大。
在我们的时代,的确有些新的事情和新观察到的现象,如果亚里士多德现在还活着的话,我敢说他一定会改变自己的看法。这一点我们从他自己的哲学论述方式上,也会很容易地推论出来,因为他在书上说天不变等等,是由于没有人看见天上产生过新东西,也没有看见什么旧东西消失,言下之意,他好像在告诉我们,如果他看见了这类事情,他就会做出相反的结论;他这样把感觉经验放在自然理性之上是很对的。如果他不重视感觉经验,他就不会根据没有人看见过天有变化而推断天不变了。
如果我们是在讨论法律上或者古典文学上的一个论点,其中不存在什么正确和错误的问题,那么也许可以把我们的信心寄托在作者的信心、辩才和丰富经验上,并且指望他在这方面的卓越成就能使他把他的立论讲得娓娓动听,而且人们不妨认为这是最好的陈述。但是自然科学的结论必须是正确的、必然的,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我们讨论时就得小心,不要使自己为错误辩护;因为在这里,任何一个平凡的人,只要他碰巧找到了真理,那么一千个狄摩西尼和一千个亚里士多德就要陷于困境。所以,辛普利邱,如果你还存在着一种想法或者希望,以为会有什么比我们有学问得多、渊博得多、博览得多的人,能够不理会自然界的实况,把错误说成真理,那你还是断了念头吧。
亚里士多德承认,由于距离太远很难看见天体上的情形,而且承认,哪一个人的眼睛能更清楚地描绘它们,就能更有把握地从哲学上论述它们。现在多谢有了望远镜,我已经能够使天体离我们比离亚里士多德近三四十倍,因此能够辨别出天体上的许多事情,都是亚里士多德所没有看见的;别的不谈,单是这些太阳黑子就是他绝对看不到的。所以我们要比亚里士多德更有把握地对待天体和太阳。
某些现在还健在的先生们,有一次去听某博士在一所有名的大学里演讲,这位博士听见有人把望远镜形容一番,可是自己还没有见过,就说这个发明是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学来的。他叫人把一本课本拿来,在书中某处找到关于天上的星星为什么白天可以在一口深井里看得见的理由。这时候那位博士说:“你们看,这里的井就代表管子;这里的浓厚气体就是发明玻璃镜片的根据。”最后他还谈到光线穿过比较浓厚和黑暗的透明液体使视力加强的道理。
实际的情形并不完全如此。你说说,如果亚里士多德当时在场,听见那位博士把他说成是望远镜的发明者,他是不是会比那些嘲笑那位博士和他那些解释的人,感到更加气愤呢?你难道会怀疑,如果亚里士多德能看到天上的那些新发现,他将改变自己的意见,并修正自己的著作,使之能包括那些最合理的学说吗?那些浅薄到非要坚持他曾经说过的一切话的鄙陋的人,难道他不会抛弃他们吗?怎么说呢?如果亚里士多德是他们所想像的那种人,他将是顽固不化、头脑固执、不可理喻的人,一个专横的人,把一切别的人都当做笨牛,把他自己的意志当做命令,而凌驾于感觉、经验和自然界本身之上。给亚里士多德戴上权威和王冠的,是他的那些信徒,他自己并没有窃取这种权威地位,或者据为己有。由于披着别人的外衣藏起来比公开出头露面方便得多,他们变得非常怯懦,不敢越出亚里士多德的“雷池”一步;他们宁可随便地否定他们亲眼看见的天上那些变化,而不肯动亚里士多德的“天界”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