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丹药
乌木城刘家今日似乎乌云盖顶,阴沉得很。
一个个下人噤若寒蝉,站在门外面面相觑,里面不停地传出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响和一个少年的嘶吼。
“去死!都去死!啊——”
砰的一声巨响,一件玉雕直接砸穿门飞了出来在庭院中碎了一地。
一个身着金丝锦衣的中年男人穿过庭院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玉停在门前。
“老爷。”众下人屈身行礼。
男人推开门,“彪儿。”
刘彪一见来者立即上前悲诉道:“爹!我的手废了!废了啊!”
“爹知道,爹已经请人以飞书法传与老祖,等他老人家来了让他看看你的手,说不定还有转机。只要能医好你的手,就是要龙血龙骨爹也给你找来!”男人安慰道。
此次派人追捕余无忧不成,他刘家反倒损失了一个八楼境修士,不仅如此还搭上了他儿一只手,法宝怒霄弓,可谓是赔的血本无归。
“还有那个玉何颜!废了我的手不说还抢走了老祖给我的怒霄弓,待老祖出手,我要让她跪着求我!”刘彪怨怒难平地道。
身为刘家家主的刘三庆到底考虑的多一点,不禁问道:“彪儿,你当真看到是玉剑宗宗主玉何颜对你下的手?”
“除了她还能是谁?!有怒霄傍身就是七楼境我也照杀不误!能悄无声息废我一手夺我怒霄弓,也只有她这个城境能做到!”刘彪依然清楚记得在灵玉连峰下玉何颜给他的震撼,堂堂八楼境的高手,被一掌拍得渣都不剩。他一个六楼境在面对玉何颜的时候更是如同萤虫对皓月,连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刘三庆沉声道:“若真是如此只能希望老祖出手能永绝后患,否则日后刘家将会不得安宁。”
对方再衰败也是有着数百年底蕴的宗门,若是报复起来他这个靠着乌木山林得以兴起的地方世家怕是禁受不住,毕竟老祖在乎的只有刘彪,刘家的存亡于他而言不足轻重。
说到底刘三庆也只想做这乌木城的土皇帝,再高远一些的权势野心他不敢有,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作威作福,已是极乐。
犯不着跟一个山上宗门死磕。
“哼,等玉何颜跪伏在我身下,玉剑宗自然土崩瓦解,届时咱们刘家就又多了一位城境!我的女人,您的儿媳。”刘彪仿佛已经看到玉何颜高傲冷清的脸向自己呈现媚态的情形了,腹下登时燥热难耐。
刘三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这个次子心性比起他大哥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奈何独得老祖青睐,刘三庆也就任由他玩闹。这些年可没少干强抢民女杀人放火的事,其中一些手段之残忍恶劣甚至他这个当爹的都看不下去,能做的也只有帮他擦屁股收尾,不至于闹出乌木城。
如今竟看上了玉剑宗宗主,要说痴心妄想倒也太过绝对,若是老祖真能力压玉剑宗,以老祖的面子让玉剑宗宗主玉何颜与彪儿结姻似乎也挺有希望的。实在不行就威逼利诱,她是一宗之主,不可能不在乎宗门,不管门下诸多弟子死活。
只要是心有所念,有所牵挂的人,能对付的办法多的是。
“老爷!老爷!小的有法子啦!少爷的手有救啦!”徐三一路歪歪扭扭地跑过来,龇牙咧嘴,背后伤口疼得他直抽冷气。
“什么法子?!”刘彪揪住他的衣襟急问道。
徐三也不敢多讲什么废话,双手奉上一个木盒子,道:“少爷,您还记得吗,这是余无忧赔偿给咱们的东西,盒子里装的是疗伤圣药黑……不是,墨蛟丹!”
“你怎么知道?”刘彪一松手徐三险些跪下,接过盒子将信将疑问道。
徐三嘿嘿一笑,道:“盒子后面写着呢!小的认识几个字,大概看得懂。”
刘彪翻转盒子果然看见一段工整小字,写着药名和作用。
“墨蛟丹我倒是也听说过,的确是治疗筋骨的奇药,可就算是在出产这种丹药的南泽洲也不多见,他余无忧怎么会有?”刘三庆疑忌道。
“老爷有所不知,这墨蛟丹和其他一些药都是剑仙送给余无忧那小子的,剑仙的东西,定不会有假!”徐三解释道。
徐三心中此时已经乐开了花,他这番献药必是大功一件,少爷老爷一高兴,赏自己的绝对不会少更不会差。
黄金?美人?又或者权职?听说刘家总管刚死,位置还空着,指不定老爷就赏给自己了!届时在刘家,乃至整个乌木城岂不都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了?
徐三越想越乐,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原来如此,那应该的的确确是墨蛟丹了,以剑仙的身份,这区区丹药还算不上什么能入眼的东西,自然更不可能是假货了。”刘三庆道。
刘彪心中还是没底,“这些字怎么好像是新刻上去的?”
“少爷,是真是假咱们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徐三有些着急地道。
眼看能平步青云从此大富大贵,什么钱财权势美人通通入怀,这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咯?
刘彪将盒子放到被砸得残缺不堪的桌上,一只手摆弄了一会儿,并没有打开,而是眉头一紧看向自己父亲。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刘三庆疑惑道。
“少爷许是不方便,让小的代劳就是。”徐三以为是刘彪一只手打不开盒子,就要伸手去帮忙。
“滚开!”刘彪一记巴掌反抽,徐三捂着脸踉踉跄跄扶住门才不至于被扇倒在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鲜血从嘴角流出。
“是是……”徐三顾不得自己的脸,惶恐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刘彪父子二人却没心思管他,将其视作苍蝇一般挥手赶走。
徐三片刻不敢多留,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伴君如伴虎,此话并非只用帝王家。
“这个盒子有符箓封禁。”刘彪道。
刘三庆闻言一愣,他对这种药了解甚少,可再好的药也不至于这么封存吧?又不是仙丹。
“莫非是那些大宗门想给剑仙送礼,又怕剑仙碍于名声不肯收,所以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用丹药作掩饰?”刘三庆道。
这种做法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刘家之所以能在乌木城呼风唤雨无法无天,其原因之一就是刘家与这里的刺史暗中勾结,串通一气。
刺史府每年都会从刘家购进乌木以作公用,可谁又知道抬进刺史府的除了乌木,还有一箱箱黄金白银。
所以也难怪刘三庆会有这样的想法,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他可不信那些所谓的山上神仙一个个清心寡欲一心求道,没有这些世俗欲望。
“您的意思是里面其实并非能治我手伤的丹药?”刘彪脸色有些难看,这不是白高兴一场吗?
刘三庆尴尬地咳嗽一声道:“为父说的只是一种猜测,里面到底是什么还是眼见为实。”
“能打开吗?”刘三庆问道。
“不难。”刘彪颇为自傲,他不晓得如何画符,但六楼境的修为摆在这,想强行破开这类常见的符箓轻而易举。
随着符箓被破开,刘彪突然心头猛跳,浑身寒毛乍起,下意识想抽身而退却发现自己肩头仿佛扛着一座大山,寸步难移。
天色逐渐暗下,外面乌云汇聚翻腾不息。
“小孩儿,别急着走,打听个人。”一个尖细嘶哑的声音从刘彪身后传来。
刘彪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一侧肩膀,此时上面搭着一截树枝,五指分明,如同人手。
“青离你认不认识啊?”那个声音又在刘彪耳畔响起。
刘彪双腿发颤,木然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映入眼中的竟是一块长着五官的树皮,幽绿的眼珠上倒映着刘彪自己惊恐的脸。
“我……我……”刘彪偷眼看向自己父亲,顿时陷入呆滞。
只见刘三庆被一根从地上冲天而起的树枝从身后穿透,整个人此时如同腊肠一般被串在空中,皮肉枯萎灰暗,已然成了一具干尸。
“啊——呃……”刘彪悲痛地嘶吼出声却被一只从胸膛穿出的枯枝般的手打断,他感觉自己全身的气血都被那只手霸道而迅速地抽走,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怪响。
刘彪浑身皮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枯皱,直到和他爹一样。
那只手一甩,刘彪干枯的尸体砸在门上碎成一地黑渣,一旁的门外,那些刘家下人一个个被从地上直插而出的树枝串在半空,与刘彪父子无异。
不多时,整座乌木城的上空都被滚滚黑云覆盖,人们纷纷抬头望天,不解为何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怎么一下子就暗了。而那翻涌的黑云更是让所有人心中不安,一时间孩童哭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