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知县纪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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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恢复女儿身

好在宋澜脸部还做了一些伪装,众人看着眼前这个身量相比与一般男子要精瘦,脸部瘦窄,山根鼻梁也俱显秀气的人,再看眉眼也不似一般男子的那种飞扬凌厉,之前束起头发,看着顶多觉得是清秀白面的文人书生,这般披散着头发,倒是有着娇柔之态,其他大人并未完全识破,纷纷怀疑自己是否有龙阳之好,怎么看个男子竟是看出女子的形貌来了。

宋澜见成王此举,心中大骇,莫非是他发现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赶来揭穿自己,若是如此,今日无论再怎么争辩通敌卖国罪她都无法翻身了,因为欺君之罪她必死无疑。

成王绕在宋澜身边,仔细观察着她的面部,“原来如此,竟是还做了一层伪装,这伪装的手法倒是不错啊”

“成王殿下在说什么,下官不懂?”,宋澜仍在挣扎。

“不懂?”,他侧侧一笑,突然伸手袭向宋澜的胸部,李景瑢搭在椅子上的手攥的甚紧。

宋澜反应还算快,挥开成王的手躲开,却脚下一崴,跌倒在地,道:“成王殿下请自重”

成王却笑道:“原来我还不信,看来果然如此,你以为我想干什么,不过是看你衣服上沾了一个异物罢了”

容王似乎也有点明白了他这六弟的意思,“皇弟,你......?”

他故作诧异,“难道皇兄不知?”,而后他转身看向李景瑢,“莫非李大人也不知?”

李景瑢的拳紧握,轻起唇齿,正要开口,却听堂外有人来报,是阿和,李景瑢脸色一松,站起身来拱手道:“殿下恕罪,是臣的从属,想必是有重要消息传回”

成王一笑,“无妨,你且先去”,他很有自信,宋澜绝对逃不出她女子的身份。

李景瑢闻言抬步迈出大堂,宋澜看着他的脚步,觉得今日好生难捱,至此孤立无援,不知还能坚持到何时?

院中,阿和在李景瑢耳边窃窃私语,成王在大堂上轩轩甚得,道:“看来大家都被宋澜蒙在鼓里,好手段,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宋家女替兄入仕,且技艺之高,简直令本王叹为观止”

一语激起千层浪,在场之人莫不从头到脚震惊斐然。

“什么?宋澜是女的?”,对于这一惊雷众人皆是疑惑纷纷。

成王道:“众位大人无需如此震惊,找个女医来检查一番便是了,或者......”,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凑到宋澜身边道:“你若是觉得是本王冤枉了你,大可以在此自证清白啊”

此时宋澜的额头上有薄汗渗出。

“简直是天下奇谈”

“荒谬至极”

“闻所未闻”

众位大人震惊的言论不绝于耳。

成王招招手,便有一个女医模样的人走上堂前,宋澜脑子里千思百转,看来这成王殿下是有备而来的。心想是就此承认,还是趁着一会儿检查的时候,趁机逃跑?萧溪棠就在附近,只是汴京城守备森严,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他能顺利逃脱吗?

脑子里正摇摆不定呢,只见李景瑢走了回来,对众人道:“下官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倒是与容王殿下的消息得以相佐证”

成王斜睨着他,哦了一声。

李景瑢接下来便将此事便是盖棺定论了,因为他说的是,“宋澜......的确为女子”

连李景瑢都这么说了,看来此事真的是八九不离十,众大人其实不用等检验结果出来便已经信了,只是宋澜不明白,他为何要这般说?难道不知欺君之罪的下场吗?

除非......

除非,他另有办法。

只是他行事难以令人捉摸,万一寄希望于他,却又有了落差,岂不是被人虚晃了一枪,宋澜眉头紧皱却始终未出一言。

“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朱少阳道,嘴边却藏不住笑,颇有一丝看戏的意味。

魏崇也道:“是啊,这宋澜怎会是女子假扮的?”

李景瑢不疾不徐道:“众位大人请慢慢待本官说明,此案今日怕是我等无权审判了,非得由官家做主才可”

他这般一说,众人更是云里雾里了,其实成王也不明他为何会随他一起应和宋澜是女子,甚至也怀疑,他是否另有计策,因为他的反应的确是在他们设想之外的,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知院好似抓到了良机,开口道:“李大人之意可是说宋澜为女子一事是有什么隐情?”

“的确,众位大人可还记得除夕那夜,我与吴唯贤大人奉命维护汴京治安,那夜发生了一起抢掠童子案和一起勾栏爆炸案,这几日我派人前去摸查此案线索,刚刚便是属下奉命来回报信息,却不想这两个案件竟互有关联,顺藤摸瓜之下,甚至带出了十五年前嘉城郡主失踪一案”

至此,宋澜所谓的通敌叛国案便戛然而止了,很快她便被重新“下狱”,这回不是原来的天牢,而是开封府内的一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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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王府内,成王召集了一众谋士就宋澜恢复郡主身份进行商议。

有谋士道:“如今一击不成,反倒是把李府尹还有靖国公府的人推向了容王一系”

成王闻言不悦道:“那又怎么样,我成王府良臣谋士众多,还怕他们不成”

虽是如此说,但他面上的表情可不是如此轻松的,他捏了下拳砸在一旁的桌上,“我们既然已得宋澜身为女子的先机,但万万没想到还能有如此荒谬的转折,那李景瑢一直在追查京城女子被拐卖之事,竟说那宋澜就是十五年前被拐走的嘉城郡主,如今此案到了父皇那里,父皇定是要查个明白”

有谋士道:“这宋澜若真如李景瑢所说是郡主,以官家对靖国公亏欠之心,此事怕是不会降罪”

成王道:“反正我们之所以要定宋澜的罪,不过是扳倒与她们关系匪浅的容王,既然长青堤谶语一事已被捅了出来,如今倒也不算竹篮打水一场空,至少容王一事还是如我们所愿,父皇下了口谕,已将皇兄幽禁在他的府宅之中,长青堤石上谶语一事足以让父皇对他心有隔阂了”

另有谋士道:“只是容王毕竟是官家的长子,这事应该困不了他太久吧?”

成王皱着眉,虽然他自认为父皇在三位皇子中最喜欢的还是他,但毕竟是当权者的心思,他没有十分的把握。

有谋士见成王面有忧虑,道:“既然有人暗中传递宋澜为女子和长青堤谶语一事,说明朝中有人在容王和殿下之间还是选择了殿下,只是现在还在观望罢了,所以才没有点明身份,若我们能抓住此次契机,不愁那些还在摇摆的朝臣不来投靠殿下”

成王闻此话,甚是开颜,“唯有此话,十分中听”

众谋士见此,也舒了一口气,这成王殿下可不找他们的麻烦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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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先行被带回了开封府,李景瑢策马在后,路过州桥边的巷道时撞见有马匹失控,在巷道内横冲直撞,不少摊贩摆在巷道两旁的摊子都被撞翻了,这里人流密集,若是不及时制止,恐会伤人。

他见状连忙住马,从马上翻飞而去,却见一人赶在他前头踏上车辕,落于马车之上,手握缰绳,连连吁声,才将惊到的马止住。

李景瑢见她身手似乎是常与马匹打交道的。

马车停稳后才见一女子轻撩车帘,从里面探出头来,李景瑢眼角余光带到了车厢内的摆设,有一把靠在车厢上的琵琶和摆在桌子上的笛子,再看这车驾的规格,应该是赶往某家府门的风月场中女子。

女子看这在车茵上制住马上的人,穿了一身浅蓝色束身衣衫外边是深蓝色短棉褙子,头戴一白玉束发冠,既有男子的英气又似乎有女子的轮廓,一时不知道称呼为何,道:“这位……?”

想来这种尴尬的场面时有发生,这位救了人的义士旋身跳下马车道:“鄙姓梁,在外行走,称呼我为梁相公便是”

看来这是位娘子了,不过车里的女子也惯会识人眼色,道:“多亏梁相公援手,小女子受惊是小,若是因此冲撞了人群,便是罪过了”

‘梁相公’道:“这也不是你的错,要怪也是怪那驾车的人当真是横行直撞,闹市里也敢将车赶得这么快,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惊了你的车驾”

“是小女子的车驾避让不及时,若是早些发现,也不会如此惊慌失措了”,她一女子自然不敢与官府之人争辩,还是安分些的好。

李景瑢见已无事,转身牵起马便要走。

那‘梁相公’却转过身来道:“这位义士,见义勇为也不留个姓名再走,好一个了事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啊”

李景瑢回身道:“无功留名,寝食不安”

那‘梁相公’道:“阁下太过谦虚了,对了,看阁下穿着似乎是公家人,在下因为一路跟着这车驾走到了这里,方向一时有些混乱,请问开封府衙怎么走?”,因李景瑢刚从审刑院出来,穿的是紫色官服束金带坠着的是金鱼袋,这是四品以上的官服,自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公家人。

李景瑢眸中微亮,“梁相公可是要去报案的?”

“我是去找人的”

她似乎在等他问是去找谁,然而这小算盘却落空,她只好自己道:“找的便是开封府尹”

“所为何事?”

“谢他一谢”

“缘何报谢?”

“谢他眼明心净”

说到这再结合她说她姓梁,李景瑢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了,辅国大将军粱慕枫之女梁燕燕,祖父原先要给他安排的未婚妻。

看来她也另有想法,不愿听从父母之命。

李景瑢道:“这有何可谢,世间难得之幸事,便是不拆一桩婚,成就鸳鸯谱”

他转身牵着马走,梁相公跟上道:“听说嘉城郡主回来了,在下虚长她几岁,小时候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你这人除了长得细皮嫩肉了一点,其他也还算顺眼,日后若要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车驾上的女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头诧异,朝云道:“月娘,这两人是谁啊?”

她放下轿帘道:“萍水相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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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走着李景瑢才看清了她的面貌,这女子不似国朝大多女子婉约娇柔,甚至相比起来有些粗狂,但性格却是大气不扭捏,他们两个虽莫名被牵线搭桥,但也不至于互相仇视,如同仇敌一般。

李景瑢道:“父母之命不可违,我无意对抗,只得委婉从事,梁相公倒也不似传闻中说的那般是个女中丈夫,倒是颇有古时的侠义之风”

梁燕燕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的打扮,笑道:“看见我这幅模样,还能说出我不似男子的外人也只有你一个了,若非我心有所属,没准我还真要与那嘉城郡主争上一争呢”

李景瑢笑笑,并未回应,梁燕燕怕他当真自己的玩笑话,自己找补道:“日后有缘,我倒要会会这个嘉城郡主,堂堂郡主幼时被人牙子拐走,天公乞怜得一对好夫妻收留她,而后又摇身一变成为南汀县的知县,本可以扶摇直上,却身陷通敌卖国之罪,如今又峰回路转,重拾郡主的身份,这经历当真是好大的传奇”

李景瑢道:“若非除夕夜那伙人再行动,也不会顺藤摸瓜查到郡主的身份”

“可我倒有一点好奇的,若非查明她乃失踪的郡主,她身负通敌卖国之罪,可还有救?”

李景瑢道:“时也命也,若她无辜,自然清白,与郡主身份,全然无关”

梁燕燕的问话,多少有探听的意味,这让他有些防备,一面之缘看不清敌友,未明来意,他不会透露半丝口风,这般说法,无伤大雅。

梁燕燕也意识到自己唐突,适时止住,只道:“李大人可别忘了,来日还需替我引荐一番,这等故事,不写段评书简直可惜了”

没等李景瑢回话,她招招手,笑呵呵的便走了。

李景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但他没愣几瞬便招招手叫来阿和道:“去查查刚刚那是谁府上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