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空之上的抹娇小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起来。

寂空将还在颤抖的手隐于袖袍中，心下也是有些骇然。

这一击他用了全力。

静安寺是众佛庙之首，僧人虽生活清贫，但这日常用物却是由皇室一手操办。更不必提静安寺下一任方丈——寂空，据国师所言，这僧袍乃是用千年前便已灭亡的妖狐族之血浸浴而成，其坚硬程度，普天之下，几乎无人能伤他分毫。

几个月前那一战，让他的灵魂受到重创。现在，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僧袍竟隐隐有要破裂的迹象。

强压下那抹惧意，寂空刻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哑声道，“随我回寺，我饶他不死。”

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是少年最为不喜的。

善念剑插入土壤，十方拄着它挣扎着站了起来，执意要以平视的姿态面对敌人。他的眼神像利刃一般瞪着寂空，不屑地啐了一口血沫。他看上去狼狈不堪，可从另一种意义上说他却是真正的风歌笑孔丘的楚狂人。

少年振衣，作千里风幡看。少年瞬目，壮作万古清流想。

十方不怕小白不肯救自己，他怕的是，成为小白的累赘。

这时小白淡淡说道，“与他无关。你是静安寺的圣人，想必也不屑以这样卑劣的行径取胜。如今胜负未分，我们再战！”说完便像鬼魅一般离去，她状似无意地瞟了十方一眼，十方清楚地听到她说，“勿念，心安。”然后与寂空化为一前一后的两道光影，消失在天边。

十方惶恐地蹒跚追逐，“小白！小白！”他跌在丛中，再也爬不起来。十方像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胡乱地撕扯着周围的野草，每一棵都连根拔起。

“守常！你出来啊！你要看着她死吗！？”十方在心里咆哮道，无比痛恨自己孱弱的躯壳。

“……我的灵力早已所剩无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沉默了很久，守常才缓缓开口。这种无力的阴霾一直笼罩着他，千年，万年，他记不得了。

“你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当初是你要我好好保护她的！现在说要放弃的也是你！守常！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怒火攻心，十方嗓子一甜，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如若守常现在出现在他眼前，恐怕他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将前者千刀万剐。

“……我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太久，太久。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是想护着她，但就算我出手也是无济于事。”

“你放屁！枉我这般信任你！你根本不爱她！你根本不敢跟那个和尚作对！我的前世？！你算什么男人？！”

又一个僧人走了过来，怜悯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十方。

久悟叹气着苦笑道，“我若再帮你，可就真的回不去静安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