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要想彻底解开封印，还需久悟。封住记忆的是他，如今解开的，也是他。

久悟带着淡淡的自嘲意味，轻笑了几声，“也不知我这一番作为究竟是为的什么……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叫我如何再回静安寺。”他无力地垂眉，他是笑着的，可那抹弧度确实苦涩的。

食指轻触小白的眉心。

小白的脸上浮现朦胧的光芒。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那逝去的千年岁月仿佛就在昨日。枯燥，无味。

历代人类君王，哪一个不求长生不老？但当真正获得永生后，时间也就失去了意义，这漫长岁月成了无止境的煎熬。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漫漫长日突然有了色彩？

“小白！小白！”她听见他焦急的呼唤。

她的眼珠试探性地动了动，然后在他欣喜的目光下，睫毛微颤，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张俊俏活泼的脸，现在却占满了污泥和血迹。

小白下意识地伸手，想帮他揩去泥垢。十方明白了她的意图，配合地低下头。

小白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他想。几月的朝夕相处，再见到这双眼睛，他却感到不安。

那双眼睛。小白是温柔平和的，她的眼神总能让他感觉行于清风明月间。这双眼睛，虽仍然平静如常，但总令他感到，那墨色瞳孔的深处，隐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冰冷。

明明这样近的两个人，仿佛相隔万里。

所以不安。

十方压不住心头的恐惧，忽然抓住了那只修长的玉手，紧紧锁在自己手中，攥得小白生疼。

刚欲挣脱，却蓦然对上了那双惶恐又满含情意的眼。小白一怔，顿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另一只手撑着石面就要起来。十方顾不得自己的疼痛便去扶她。

“嘶。”十方的手触电一般地缩回。

不经意撕裂了臂弯的伤口。

小白的目光茫然地落在他血淋淋的，依稀可见白骨的手臂上，不由得皱眉，抿了抿唇。

十方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就没憋住，竟为这一点疼痛就叫出了声。他强笑道，“只是看着吓人，已经不太疼了。”他忍着痛张开五指向她挥手，面上仍旧笑得灿烂。

小白当然知道他是在逞强，所以在他挥手的第二秒便急忙喝止了他，叫他别再乱动，恐又牵动了伤口。

她的指尖萦着白光，一点十方的眉心。

十方一惊，倒也没退避。他闭上眼，接受了这股灵力的温润。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起死人，而肉白骨。”

十方觉察到身体的变化，再也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猛地睁开眼，神色奇异。

一旁的久悟同样是震惊无语，然后缓缓退步，消失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