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衣重现
瑶池圣地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星月斗转,四季流年。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人间五年逝去,天上虽是六个昼夜,却度时如年,时间仿佛减缓了速度,清晰了心中的煎熬。
等待,从来都是期待且令人折磨。
本在预计的时间内便可重造司颜真身,修复元神归位,可如今已过了数个轮时,仍不见莲池有所动静。
汜末守在此处一刻不离,每次太白上仙来探望皆是一声声叹息后离开。
这日,太白上仙又一次到来,汜末六岁孩童模样连忙起身,模样憔悴,面色低沉,“仙尊,这究竟是为何?”
太白上仙愁云满目,思琢了片刻,幽幽道:“或许是她执念太深,不愿重生,汜末,如今三年已过,大概——已无可能,你还是趁早放弃回凡间去吧。”
汜末忽然激动起来,他不顾礼仪抓着太白上仙手臂,眼神欺狠坚决,“我绝不放弃!她那么恨着死去,怎会瞑目?她一定会回来的!”
正在这时,太白上仙眼神陡地一亮,他上前查看瑶池动静,汜末亦死死地盯着池中闪烁刺眼光芒的莲花。
本含苞不放的白莲,随着那亮光趋势绽开,花瓣纯白无疵,耀眼灵光映射在整座庞大的莲池内。
届时!花开震动,池水晃荡。
忽然!一声斥碎耳膜般的巨响顺声而来!
霎时!莲花竟忽地瞬间枯竭!仿似芯中灵魂抽离,没了生息。
太白上仙心中盘算,这是成了!
等了片刻,仍不见司颜身影,甚觉匪夷所思,他雪白的长眉紧锁,无法解释此情此景究为何意。
须臾,瑶池内再次映出亮眼光芒,望眼一看,本已息声的池水内,瞬间多了四朵红莲!
太白上仙愁云满布,心道不妙,“这——”
汜末不明,焦急万分,不明所以,“仙尊——”
太白上仙竟有些唇齿颤抖,他万分不解司颜为何如此,如此逆天而行!
“她竟用自己的七情逆天塑命!此事有违天条,要被天罚的!”
汜末眼中满是雾气,他望着池中动向,那四朵红莲是——
“仙尊!何为天条?”声音浩荡势于潮涌,响彻云霄,声似仙鸣,“我本念天条安分守己,本分授责,安于使命,可天条制我欺我,毫无天理,这就是你们所谓天规大泽?”
二人怔愣之际,一抹白影闪现瑶池边,墨发黛眉,黑瞳长睫,虽依旧一身白赏,却于此前之貌尚大区别,她凌冽冷漠,无情寡欲,孑然一身,却周身泛噬血红焰,身后九条白尾恣意摇摆,其狠厉之势让人不堪直视。
司颜已脱去魔王之命,她已是真正的至尊无上的九尾白狐!
汜末激动的向司颜跑去,跪于她脚下,无任何声响,低首沉默的跪拜。
只见司颜冷冷地望他一眼,“起身!不必跪我!”
汜末心生刺痛,眼前的司颜已是七情不足,再也没有往日笑颜,汜末再隐忍不住,头抵于地面痛哭。
司颜微微蹙眉,静默看着低跪她脚边的汜末白狸幼小模样,黑眸幽深的不见底,片刻,只见她收了九尾,化身亭亭玉立的谪仙模样,她微微曲身拉起汜末,静静地与他对视后,便转眸看那一池仙泽。
太白上仙声声叹息,如此执念,恐怕再生劫难,他欲要劝说,只见司颜冷声开口,“仙尊不必劝我!触犯天条已成事实,我自会向天帝请命领罪,此事与你无关,感谢仙尊助我归回,若生年有幸,自会报答!”
说罢,便不顾其他,伸展双臂,瞬间灵气绕身,纤细指尖灵活施法于池内四朵红莲,只见那满池仙泽陡地鲜红如血液肆意流动,司颜暗黑的眸子里,充满恨意执念,这鲜红,是那四个人的怨,恨,屈!
司颜收手闭法,眸间恨意未逝,骨身冰冷,她如一道强悍凌厉的寒风,消失在这仙气缭绕的瑶池,不时,传来空响,“汜末!好生看守!”
汜末白狸泪痕未干,满面皆是心痛,但仍跪地磕头,以示领命。
太白上仙亦是眉间不得伸展,愁容满面,他心知司颜执念积深,劝解不得,只愿天帝对她尚留天恩,但雷霆之责怕是躲不得,他晃着脑袋无奈叹息,不多时后,他对伏地着的汜末道,“也罢,既然她执意如此,就随她去吧,我给你输送些修为,也可自保。”
汜末白狸朝他跪拜,“多谢仙尊!”
瑶池内依旧殷红如血,但终是归于平静,二人盯着那四朵红莲,陷入沉思。
人间,六年后。
无炎国弦歌殿
空气依然冷寒逼人,暗沉的灰色天空终日沉在死寂中,而六年如一日,所有人早已习惯这罕见之状,虽再无飘雪迹象,但陈雪不化,保留着最初的洁白,也意味着冷意更浓。
冷焱沉坐在案边,蓝眸无光,但隐约可见的一抹狠意,他看着跪在眼前的容七,哑声询问,“可有消息?”
容七面带倦容,秉公细说,“回陛下,尚且明确魔戾子安身之处,他占领了女王的魔宫!”
冷焱闻言,眼现红丝,剑眉怒张,紧握双拳,此人竟如此毫无廉耻!
容七继续禀告,“他收纳妖魔之怨越发强大,又以手握逝魔剑之名,号令三界妖魔对其俯首称臣,如愿成为三界霸主,如今已无人胆敢对他有异!听闻上一届魔王离情一泽在六年前现身,可他似乎对三界并无过多关注,也就是六年前女王魔尊殒命时,他平息了妖魔众怨,自那之后,便不知所踪,再无消息。”容七说道女王时,刻意地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冷焱,极其小心翼翼,就怕扯痛陛下心结,见他尚未发作,心下松了口气。
冷焱内心已汹涌不堪,只是,他早已练就了一副隐忍能力,对三界之事他并不在意,他只要魔戾子死!他要为母后,为司颜,为自己如今的凄惨报仇!
沉静片刻,他道,“朕只要逝魔剑!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去混入魔宫彻查,朕要了解那劣物的作息,弱点为何?给朕密报!”
容七睁大了眼睛,面上难堪至极,“陛下……属下一阶凡人,如何踏入魔宫禁地不说,就算侥幸入内,又如何靠近那邪魔啊?”
冷焱不作理睬,一副自己看着办的模样,查看手中竹简。
玄弈在一旁亦是为容七捏了把汗,望见来自容七求救的视线,他只好无奈地向冷焱委身低声道,“陛下,此事难如登天,莫说容七,即是陛下武功高强之人也难入那阴森之地,魔戾子如今威坐三界,各妖魔皆拜首于他,想要夺取逝魔剑,恐怕……”
冷焱斜视他一眼,“他不行,你去!”
玄弈扑通跪地,“陛下饶命!臣一副弱不禁风之身,能活着已是隆恩护佑,您就想想其他法子吧陛下!”
说罢迎来一袭竹简砸过来,二人连忙闪躲。
冷焱怒喊,“要你们何用?行!你们不去,朕去便是!”说罢便气愤起身。
玄弈急忙站起来阻拦,“陛下息怒,听臣细说。”
冷焱甩袖背身过去。
玄弈道:“陛下,女王赠与您的离情坠尚可还在?”
冷焱眸现同意,冷声道:“说下去!”
玄弈道:“让容七带着离情坠去独苏国,找个客栈住上三日,他一个凡人戴着如此贵重之物,定会引来注意,但此事甚为凶险,就怕那魔戾子察觉此事在先截道于离情一泽,但眼下,唯有一搏,就赌那离情一泽对他的过往是否保留情意。”
容七问,“那三日之后呢?”他语气略带不满,如此险策也亏他想的出来!
玄弈自是心领会神于来自容七的怨气眼神,笑道,“三日之后,立即回宫。保证你安然无事。”
容七转了眸,不作回应了。
冷焱思虑片刻,转身问道,“即便那离情一泽现身,又如何会帮朕?”
玄弈玄机一笑,道:“只要他现身,臣自有把握。”
冷焱缓缓地取出离情坠,望见那血红圆玉滴血骷髅,往事历历在目,他隐忍着心中刺痛,将离情坠交予容七,“好生保管!若是弄丢,你十个人头也不够!”
容七苦着脸双手接过这个烫手之物!
冷焱见玄弈气定神闲的模样,心中稍微安神,他信他,好无质疑!
随后,他望了一眼容七,低声道,“保护好自己!”说罢便冷然离去。
见陛下离开,容七起身,瞪着一脸惬意的玄弈,抱怨道,“好你个奸诈小人!如此艰难任务,你也想得出来!我看你是存心嫉妒我比你威武强壮,卑鄙!”
玄弈呵呵笑,“此事不怪我,要怪就怪陛下对你残酷,我这么柔弱无害,怎会置你于火海呢?”
容七不喜他那千面玲珑,“我不管,我要你今晚请我喝酒,喝最好的酒,不然我夜夜诅咒你!”
玄弈拍了拍容七肩头,“我没钱!”然后,扬长而去。
容七追尾,连声抗议,“卑鄙玄弈,休想赖账!”
然后,这暗沉无光的弦歌殿响起了你来我往的吵闹声,倒是多了几分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