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清醒
白骨在身体里如同活蛇般钻动，带来千刀万剐般的痛苦。
伸展如林的白骨之后，是一张扭曲的脸。
我被白骨穿刺，凌举在空中，两脚无法着地，使不出任何力气。
“祝天师！”
我艰难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原本昏迷不醒的祝春晓站在地上，满脸狰狞地仰视着我，白骨枝杈自身后探出，宛如一根根活物，颤动着往我身体里钻刺着。
“叶蓝，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想要做什么，但天亮之前，你必须得死！”
祝春晓低声呢喃着，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述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挣扎着问：“为什么？你不是痛恨老乔，一心想杀他，摆脱这一切吗？”
“是，我痛恨何志超，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他，可没有他我也不能获得这长生。这长生虽然痛苦，却也令人迷醉，我想继续活下去，没有痛苦的活下去！何志超说过，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这次夺舍之后，就可以进行祭祀，获得赐福，获得真正的长生！我已经掌握了他所有的安排，自然不需要再留着他，只要按他的安排去做，自然就可以摆脱这一切！可没想到，他没能完成夺舍，我失去了与桃林树祖的联系！”
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那个道观，你也进去了，对不对！你看到了什么？”
祝春晓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似乎神游到了无法形容的遥远地方，喃喃道：“我看到了宇宙的终极……”
MD，你还看到了永恒呢！
我看她走神，忍着剧痛，从兜里掏出个小包，一把砸在她的脸上。
小包破碎，香灰飞溅。
祝春晓的脸如同被强酸烧到了般融化变形，冒出浓浓青烟。
她惨叫了一声，抬手捂着脸，伸出的白骨枝杈同时痉挛着伸直，失去了活性。
便听啪啪脆响，那些白骨枝杈无法支撑我的重量，纷纷折断。
我掉到地上，差点没直接痛昏过去，眼前发黑，金星闪耀，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门口逃窜。
可刚把门撞开，就见夏思雨面无表情地堵在门外，手里拎着那柄保姆阿姨曾用过的战斧，一家伙就朝我劈过来。
我一看，不惊反喜，正愁手头没家伙呢，就有送上门来的，看准斧头来势，往旁边一闪，抬腿把夏思雨扫倒，伸手抢过斧头，再一脚把她踢出老远，把斧头在手里一掂，我也不跑了，转身又进了病房。
祝春晓还捂着脸在那嗷嗷惨叫呢，我上去一脚把她踹了个狗抢屎，然后上前踩住了，又掏出一小包香灰，往她背上伸出来的白骨枝杈一洒，抡起斧头开砍。
砍枝杈的时候，祝春晓的惨叫便上好几个台阶，每砍一枝，身体就不由自动地抽动一下。
显然砍断枝杈对于她或者是附身在她体内的骨头也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这让我就感觉很爽了，砍得越加起劲，一会儿工夫，就噼噼啪啪地砍了个干净。
等砍完了，抬起脚，祝春晓也起不来了，全身哆嗦着趴在地上蠕动着。
我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扔回到病床上，扯碎床单搓成绳子捆个结实，然后转身拎着斧头走出病房。
刚才那两脚力气用的挺足，哪怕夏思雨状态不正常，身体也还是普通人，蜷在墙角呻吟着，爬不起来。
我蹲在她面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状态，稍一琢磨，觉得好像看过她这种情况的描述，掏出PAD，查了一下，果然在其中一本书里找到了相关内容。
她这种状态叫做失魂儡，被人施法夺了部分魂魄，然后塞入预先准备好的其他魂魄取代，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驭使取代魂魄，操控其身体。只是这种后塞入的取代魂魄与原本身体和魂魄不契合，会导致被操控者出现种种不适症状，包括精神状态恍惚，身体反应迟钝，行动规律违合等等。
祝春晓还很贴心地在内容旁边加了段研究注释。
经过研究认为，这其实是一种借助特定仪式和图案实施的深度催眠，通过深度催眠在潜意识中设置命令，一旦激活就可以驱使目标做出设定行为。
注释后还有一段标着，传统解法有效，做用原理尚未明晰，推测与咒、符所引发波动有一定关联。
确定她的状态，我就拖着她返回病房。
怜香惜玉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
我们这儿折腾得沸反盈天，居然都没有人来瞧一瞧，走廊里更是冷清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说明现在的情况还不正常，我得尽快解决问题才行。
把夏思雨绑到另一张病床上，我转回到祝春晓床旁边。
她这会工夫已经不惨叫了，只是在不停地哼哼着。
被香灰洒过的脸坑坑洼洼也没个人样，两只眼睛也瞎了，恐怖程度简直可以跟彭老太那张烂脸相提并论。
我再掏出PAD，想要搜个解决办法，可这方面的内容之前没看过，临时抱佛脚想要查到，就跟没看过书就直接祼考一样，就算放开了让你抄，都找不到答案在哪里。
正翻着呢，床上的祝春晓突然不哼哼了，低声叫道：“叶蓝，叶蓝，你还在吗？”
我试探着回答：“在呢，有话说？”
祝春晓问：“是不是天亮了？”
我这才注意到窗外果然亮了起来，便回答：“亮了，有事儿？”
心里隐约猜到她为什么这么问。
果然祝春晓说：“我快要死了。”
我想了想，说：“有什么遗言要交待吗？”
“寄生宿主死亡后，玉骨的力量在短时间内会衰弱到最小，危害几乎可以不计，但随着时间增长，它的力量会再次变强，按着本能寻找新的宿主，而中了桃源小径诅咒的人，会是第一目标。你想要摆脱这一切，必须得想办法完成祭祀。何志超已经在关中准备了几十年，原本准备夺舍之后，就去完成祭祀的最后一步，相关的内容他应该记录在了邮盘里，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问她，“你不想杀我了？”
“前天晚上我跟你说的是真心话。那时我结束了何志超的控制，双腿的诅咒消失，满心以为可以摆脱这一切，可谁知道天亮之后，我发现事情没有我想像的那简单，我不仅没能摆脱，反倒有可能坠入更加痛苦的深渊，所以我失去了理智，被玉骨控制了心智，只心心念念地想完成祭礼。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虽然不能长生，可我也算是摆脱了诅咒的痛苦。死亡，有时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哈哈……不过，有件事情，在我死之前，你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