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宴饮图
蜡层般的表面裂出密密麻麻的缝隙。
虬结的尸块中间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
“快上去拿画!”
许树森催促我,神情有些不安。
他似乎有点害怕那个尸块中的东西。
我心里琢磨着,走上楼梯。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道。
从二楼开始,墙壁地面天花都挂满了已经凝固的半透明粘液,仿佛千丝万缕的蜘蛛丝。
粘液中有密密麻麻的黑点。
靠近了就能看清楚。
那是一种奇怪的虫子。
指头大小,腹下如蜈蚣般长着密密细腿,背上生有一对角质翅膀,但却没有头尾,两端皆是个圆圆的小洞,似开似合,隐约可见其中横生着交错的钉状物。
这些黑色虫子安静地匍匐在粘液中,一动不动,但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它们是活的,只是暂时蛰伏,一旦被惊动,就会群起而出。
我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从黑色虫子的缝隙间踩过,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
登上三楼,再次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外面粘液黑虫遍布不同,这个房间里依旧保持着清洁的状态,就连我上次扔进来的尸体都不知被谁给弄出去了。
我在桌上摸了一把,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有,仿佛有人定期清浩。
许树森要的那幅画就挂在老板台对面的墙上。
那是一副唐人宴饮图。
但绝对是赝品。
一方面是因为人物明显采用了近现代透视法角度,比例更加符合现代人的审美观点,另一方面就是色彩过于鲜艳,古代没有现代饱和度这么高这么多的色彩。
更重要的是,真要是古画,保存得再怎么好必然得掉色,这画跟新印出来的,瞎子都能看出是假的来。
许树森这么一副假画干什么?
这让我想起了上次逃走前的那点印象。
当时觉得这画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怎么说呢,明明是很普通的宴饮图,临走时瞟那一眼,却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却又不知这恐惧来于何处。
这次也一样。
方一投眼,便觉气象阴森惊悚,不由自主心惊肉跳。
我没有急着把画取下来,先做了次探查。
没有丝毫噩力反应。
这也不是噩物,就是一副很普通的画。
但可以明显看出不是印刷品,而是人手工画出来的。
画面中的人物足有上百,色彩丰富,场景复杂。
有十余衣饰华贵者跽坐于矮几后,或举杯痛饮,或交头接耳,或凝神侧听。
有大量仆从立于宴饮者身后,或打扇,或托盘,或抄手闲立。
中央处,数名穿着轻薄的舞女正翩翩起舞。
角落里,有支十余人的乐队正弹奏乐曲。
更远处的房门出,几个布衣短打的人正奋力推着一个小车往屋里来,那小车上盘坐着个未着一缕的女子。
更外围的房舍外,有着甲持械的武士在站岗巡逻。
看起来整体构图布局都没什么问题。
但为什么看到会让人不由而生恐惧感呢?
我离远些观察了片刻,又再凑近一个人物一个人物的细看。
突然反应过来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人物的表情!
除了跽坐宴饮那十余人嬉笑如常外,其他所有人的表情都扭曲惊惧,满满绝望。
中央舞者动作僵硬,泪流满面。
后面的仆从个个面露惊惧,还有在角落里的人在偷偷转身,似乎要逃走。
那坐在小车上将被推进来的女人倒是神情平静,只是她身下垫着的怎么看都是一个蒸屉!
真尼玛变态!
彭家中了长生盏诅咒,食人以维持身体不腐,这食人图挂在他们家里,倒是挺匹配他们家这变态气质的。
这画没有任何题跋字迹,也不知是谁画的,为什么要仿画这么一幅惊悚至极的食人图。
我想了想,没有立刻把画摘下来,而是在房间中快速地检查一圈,最终在老板台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老旧的厚本子和一张老照片。
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内容。
照片就夹在本子中间。
那是一张多人的合影。
从服饰上来看,应该是民国时期或是建国初期时照的。
居中坐着的是一对老头老太。
老太,正是彭老太。
两人身后站着两排十几个人,有男有女,还有怀中抱着娃娃的。
这是彭家的全家福吧。
我细细看过去,在照片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老乔的,或者说是何志超的。
他站在最后边的角落里,冲着镜头正在笑。
整个合影里,所有人都板着脸没有一丝笑容,唯有他一个人在笑,笑容说不出的古怪。
当我凝神看他的时候,那笑容竟然微微浮动,整个人似乎变成了活的。
这是精神侵蚀,只是不太严重,所以连护法神的自动防御都没有惊动。
对着照片做次探查,果然有轻微噩力反应。
噩物的产生也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张老照片能够变成噩物,哪怕是最初级的,也说明它长期处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中。
彭家的事情或许不像祝春晓说得那么简单。
放下照片,翻看本子。
第一页开头便写着。
“民国二十三年,帝于新京登基,欲献秘法于天皇,博奉新京命,欲入禁宫求取,夜有异神至,博与之同入地穴,不知所终,三年而归,乃作群仙宴饮图。”
我抬头又看一眼那幅食人图。
难不成这本子里所记的群仙宴饮图就是这个?
正想再往下翻看,却忽听轰的一声闷响,脚下楼板震动,有东西发出奇怪的无法形容的鸣叫,带着令人背脊生寒的凶意。
许树森的大喊声跟着传来。
“叶蓝,把画给我,来不及了!”
小楼持续剧烈震动,墙壁开裂。
我不敢再耽搁,把本子揣进随身的袋子,再上前把那幅食人图摘下来卷了卷,挟起来就往外跑。
可是到了门口往外瞧了一眼,我又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