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有妊受熬煎
张再景的病情日渐好转,他和葛冰玉的感情也在每日的耳鬓厮磨中再度复燃。
终于有一天,感情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二人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成就了好事。
恢复了理智,张再景简直不敢看葛冰玉的眼睛,生怕看见她那双哀哀的媚眼,自己再一次沦陷进去。
葛冰玉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和从前一样,尽心服侍张再景。
她天真的以为,养母生前曾经许诺过,待张再景年纪大些,就娶她为妾,反正自己早晚都是张再景的人,就是做了这种事情,也不为过。
既然已经行过周公之礼,张再景就想给葛冰玉一个名分。
但眼下,赵玉树刚刚给了生下张紫萸,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提纳妾之事,实在是有欠妥当,再说,母亲刚刚过世,需要服丧三年,现在就纳妾,岂不是成了文人雅士们口中的笑柄?
左思右想,张再景只能再一次委屈葛冰玉了,嘱咐她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他会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和赵玉树平起平坐。
冯淑兰生前颇爱看戏,每次去戏院的时候,都带着葛冰玉在身边伺候。
耳濡目染,葛冰玉慢慢的也变成了一个小戏迷,她最爱看的就是《红鬃烈马》,对《大登殿》一折情有独钟,代战公主虽然在王宝钏之后嫁给薛平贵,但薛平贵登基之后,既未冷落王宝钏,也未贬低代战公主,二位姐妹相亲相爱,平起平坐,共同辅佐薛平贵守住江山。
葛冰玉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成为张再景的正室,已经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了,她退而求其次,渴望有一天,能被赵玉树所接纳,成为张再景的妾室。
听张再景的意思,不是不想收她作二房,只是眼下孩子都小,特别是紫萸,出生那天因为受了风寒,三天两头的发热,也不爱吃奶。
这还是何嫂子告诉张再景的,张仲景听了心里着急,也不敢过去探望,生怕将病传染给她们,只好根据何嫂子描述的情况,给紫萸开了点小药。
紫萸也很争气,服下之后,竟然痊愈了。
张紫萸满月后不久,张再景也完全康复了,他又搬回自己的卧室居住。
张再景搬走那天,葛冰玉是万般不舍,两个人刚刚有了新的交集,又生生地分开,她像是被人挖走了心肝,失魂落魄的。
但是,一看到张再景想见到孩子们的迫切样子,她又不忍心留他。
她突然明白了,在张再景心里,她葛冰玉只占据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小的角落,现在,他马上就要回到妻子儿女身边,那份兴奋和期待,是想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张再景搬走以后,葛冰玉常常一个人坐在冯淑兰的屋子里发呆,几天前发生的一切,反反复复地涌上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每当回忆起二人的甜蜜恩爱,她便笑弯了眼睛,一回到现实中,想象着张再景在赵玉树面前的各种情景,又伤心叹息。
张再景好像很快就忘记了和葛冰玉的露水情缘。
自从病愈之后,搬回自己的卧室生活,都一个月了,也没有来看过葛冰玉一眼,即使在家里和葛冰玉走个对过儿,也只是淡淡的问候一句,连眼神都是冷冷的,完全不像前一阵子,跟葛冰玉疯狂时的火热。
葛冰玉不断地替他解释,眼下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少年轻狂了,再说赵玉树是有名的醋坛子,他不想家里起什么风波,才故意装出冷淡自己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还是爱她的。
在张家,只有何嫂子和葛冰玉最交心。
可是,自从目睹了赵玉树有条不紊地料理冯淑兰的丧事,再到亲眼看到赵玉树为自己接生的过程,何嫂子对赵玉树的印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对她简直是赞不绝口,以至于葛冰玉都颇感吃醋。
“嫂子,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倒为少奶奶唱起赞歌来了,但不知她怎么买下的好?”葛冰玉不满地向何嫂子埋怨说。
何嫂子语重心长的说:“冰玉,要说是买好,这你就冤枉嫂子了,我可不是谁都能收买的,少奶奶也不需要收买人心,我所以称赞她,是因为对她的所作所为,心服口服。”
葛冰玉不服气地问:“我倒要听听,她做了哪些事让你心服口服?”
何嫂子说:“从前呀,我老以为少奶奶出身于那样的人家,从小被爹妈捧在手心里,不知道得有多娇贵呢?实际上,她一点也不自娇自贵,就说老太太去世那会儿,你和少爷只知道哭,只有她有条不紊地安排丧事,也不讲究个忌讳,挺着个大肚子替老太太擦拭身子。”
葛冰玉辩解说:“那是因为我和再景哥跟妈感情深,妈这一走,我们都象丢了魂一般,那里还顾得上别的?”
何嫂子点点头说;“好好,就算你说的对,可自己给自己接生的事,你是听都没听说过吧?”
“难道紫萸是玉树自己接下来的?”葛冰玉问。
何嫂子使劲点着头说:“你当怎么的?王梅花磨磨蹭蹭的,来晚了,紫萸生下来连哭都不会,憋得身子青紫,是少奶奶啪啪几巴掌,又呼呼几口,把她救活的。”
何嫂子一边说,一边栩栩如生地模仿着赵玉树的动作。
葛冰玉沉默了半晌,才点点头说:“玉树的确不简单,这些方面,我确实不如她。”
何嫂子见她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便安慰她说:“好妹子,别伤心,你也有你的长处,比如说,你比她长得好看,比她性子柔和,男人都喜欢你这样的。”
俩人正聊得热乎,黄芩过来了,对何嫂子说:“少奶奶叫你,啊,错了,是太太叫你过去,少爷今天刚刚宣布,以后管少爷叫老爷,管少奶奶叫太太,你看我这记性,这么快就忘了。”
何嫂子跟着黄芩走了,留下葛冰玉一个人坐着发呆。
她想,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了,既然生了葛冰玉,又把她送到张再景身边,为何又生出一个赵玉树来,事事都要强压她一头,如今连何嫂子都夸赞她,自己在这个家里越发的没了存在感。
葛冰玉越想越伤心,禁不住又哭了半天。
突然,她想起这个月的月事没有按时到来,禁不住心慌起来,老天爷,千万别让我中了,我还没有嫁人,若是不明不白地有了身子,以后可叫我怎么见人?
葛冰玉越想越担心,恨不得时光倒退到张再景生病以前,那时的她依旧冰清玉洁,不管自己怎么喜欢他,都跟他清清白白的,现在的她,只能抱有幻想,幻想着自己只是月事推后,过几天自然会来。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葛冰玉提心吊胆地过了几天,盼望的月事依旧没来。
这天早晨起来,她刚一下炕,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赶紧扶着炕沿,不敢动弹,刚刚站稳身子,接着便是一阵反胃,蹲在炕边,干呕了半天。
完了,准是有了身孕。
她蹲在炕下,捶着炕沿,呜呜哭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顾不上吃早饭,找来黄芩,让她偷偷告诉张再景,到冯淑兰的屋里来一趟,自己找他有事。
黄芩去了一会儿,回来说:“老爷今天一大早就出诊了,姑姑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
葛冰玉忐忑不安地熬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盼到黄昏,她早早等在大门口,远远看见张再景回来,就给他使了个眼色,自己先来到冯淑兰的屋子里等他。
张再景会意,故意磨磨蹭蹭了半天,才绕道来到冯淑兰的屋子。
一看见他,葛冰玉立刻扑上来,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张再景揽住她,小声哄劝说:“别哭,万一被别人听到,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
葛冰玉这才将自己可能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张再景放开他,愣在一边,半晌才说:“这孩子赶得真不巧,老太太刚没了,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唉!”
葛冰玉一双泪眼哀哀地望着他,说:“咱妈在世的时候,跟我说过,我如果不想出这个门,等几年,你岁数大点,就让你收我做二房,这话你可知道?”
张再景皱着眉头说:“老太太也跟我说过,可这个时候不对呀,要不,等晚上孩子们睡了,我跟玉树商量一下,把咱们的事办了。”
葛冰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张再景吓了一跳,连忙扶她起来,说:“你这是干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先别着急,听我的消息吧。”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赵玉树忙活了一天,累的腰酸腿疼,轻轻拍着紫萸,昏昏欲睡。
张再景推了她一下,说:“玉树,你先别睡,我有事和你商量。”
赵玉树眯缝着双眼,说:“有什事快说,我都困了。”
张再景吞吞吐吐地说:“是这样的,咱妈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让我……让我……”
“咱妈让你怎么着?你倒是快说啊。”赵玉树是个急性子,不耐烦地说。
“咱妈说,既然冰玉不愿意离开家,让我收她做二房。”
“什么?”赵玉树忽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目光直逼张再景,问他:“咱妈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
“咱妈只和我们俩说过,因为你怀着身孕,担心你动了胎气,没敢让你知道。”张再景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说。
赵玉树冷笑一声,说:“我不信咱妈会说这样的话,反正现在她老人家也走了,死无对证,分明是你们俩串通好了,来骗我。”
张再景辩解说:“我怎么可能骗你呢?咱妈真的说过这话。”
“嗳,莫不是你养病这些日子,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做出什么苟且之事,拿妈当挡箭牌,来哄我的吧?”
张再景听了,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