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留下
围猎之行行进到了尾声,众多去围猎的世家子弟满载而归。
赵宗珩神情恹恹的坐在高位之上,如同走流程一般对着众人例行奖赏,就连夸赞的那套说辞都像是背书似的。
面前碟子的肉也不吃了,身边没了皇后的身影,似乎一切都恢复如常,他依旧是那个薄情冷漠的帝王,端坐于高位之上未曾有丝毫动摇之意。
司宁池回了营中休息,虽说是临时搭建的营帐,但是准备的一应物什都极为精细,素芸帮着司宁池刚刚摘下耳饰,就听到营帐外似有吵闹声传来。
“什么人竟敢在皇后娘娘的营帐在喧哗,苏永德干什么去了?”素芸皱眉低声对着司宁池道:“娘娘您稍坐片刻,奴婢去看看。”
“嗯?”司宁池抬手拢了拢耳边碎发,神色慵懒道:“左右无事,一起去看看吧。”
素芸应声低头,伸手扶着司宁池起了身,出外之后朝着营帐后方走去,远远便是看到了那聚集在马厩外的一众男女,那被按在马厩饲料槽边的男子身上滚满了泥土,如此戏弄竟是要他吃马槽里的残余之物。
“小杂种!”那为首的几个少年面色凶狠,下手丝毫不留情面,远处还有几位世家小姐围观,一脸嫌弃之色的催促着:“真无聊,找我们来,就让我们看这个啊?”
“就是,一个垃圾有什么好看的……”
“听说他喝猪奶长大的,真的假的?”
“太恶心了吧……”
“……”
那些捂嘴嘲笑的女子一句句话如此清晰的传入司宁池的耳中,她扭头看去那些少年正大肆嘲笑,企图扒下他的裤子仔细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天生的残缺,那玩意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孱弱无助挣扎的男子,脸上沾满了脏污泥泞,挣扎间露出的手腕脚踝处处皆是伤痕,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血肉翻出,隐约还有血痕流出。
司宁池神色目光一顿,瞬间愣在了原地,这个男子……
是在漫画之中疯批皇后的刀刃,那个对皇后以命相博的男人,修习了一种极其怪异的邪术,武功过人守在皇后身边,为她不知挡下多少刺杀暗袭,甚至连圣王赵元罹都对他无可奈何。
也正是因为如此,司宁池才能在皇宫之中安然无恙的活着,最后司宁池杀了所有人,弑君后自尽,他陷入癫狂走火入魔被男主斩杀而亡。
如此阴暗癫狂又极度偏执的一个人,沈庭。
而在漫画之中,沈庭会如此忠于司宁池,全都是因为幼年曾被她所救,而可笑的是一切都是他误会了,救他的不是司宁池,而是女主司琼怜。
当时评论区一片大骂,恨不得自己穿越进去摇醒他,你踏马跟错人了!!!
司宁池:“……”
“娘娘?”素芸略微皱眉,低声说道:“别叫那东西污了娘娘的眼。”
“把人带过来。”司宁池丢下这句话转身回去。
“是,奴婢这就把人处置……啊?”素芸从善如流的应下,却在开口之后瞬间愣住。
沈庭是沈家马夫的养子,出身低贱不说,因天生残缺自幼便遭受了众多欺辱,长大后又因样貌出众而被沈家几位公子毁容,虽生活在沈家,但只能睡在马厩猪圈如同畜生一般被对待。
而现在沈庭几乎沦为沈家公子的玩物,按照剧情来说司宁池还没这么快遇到沈庭,她遇到沈庭之时,收养他的马夫已经被打死了,沈庭彻底黑化杀了沈家公子,背负人命无处可去,最后隐藏身份入宫做了太监,藏匿在皇宫之中。
然后才被司宁池遇到,收为己用。
软榻上女子倚靠着小桌端坐着,脚架在宫女的双腿上,正享受着宫人的伺候,手边桌案上摆着时令瓜果,轻纱帷幔无一处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身份。
沈庭哆嗦着身躯迈入营中,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散发着令人恶心的马圈里的臭味,他浑身都在颤抖走的有些不太稳健,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着拳头。
这样一个脏污的人走入营中,营内站着的众多宫人都忍不住有些作呕,看着皇后娘娘在此,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低下头生生忍下了。
“娘娘恕罪,奴才该死!”苏永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司宁池脚边道:“奴才贪嘴吃坏了肚子,擅自离开叫娘娘受了惊扰,奴才罪该万死。”
“是该死。”司宁池摆弄着桌上放着的花枝,斜眼看向苏永德:“不过本宫向来心慈手软,倒不想要你的狗命。”
“不如……”司宁池唇角弯起笑来,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苏永德道:“就将你那不同使唤的内门给堵上吧。”
苏永德脸色瞬间一白,整个人都吓软了,颤抖着身躯趴在地上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外边沈庭刚踏入营内的脚倏然一顿,那身躯似有些肉眼所见的僵硬,他被带着走入了营内,尚未反应就被人一脚踹在了膝盖后,扑通跪在了地上:“没眼力见的东西,见了皇后娘娘还不下跪!”
沈庭仿佛丧失了痛感,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跪着的地方铺着柔软细腻的地毯,他目光一点点上移,看到了那轻纱帷幔后隐约可见的身影,分辨不清谁是谁。
“娘娘,人奴才给您领来了。”外边的太监腆着脸笑,姿态恭敬不敢有丝毫轻怠:“您看要怎么处置这东西。”
“哼。”帘幔后传来一声轻哼,随即一道慵懒的声调响起:“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滚下去吧,本宫今日不与你计较,若下次再犯,就自个儿去堵上吧。”
“是是是,奴才叩谢娘娘大恩大德。”苏永德险些哭出声来,菊花保住了呜呜呜……
外边的人被如此无视晾着,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只默默的把头低的更低了,像是唯恐被皇后迁怒。
等待良久,才听帷幔后皇后的声音传来:“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那送人来的太监似有些愣神,看了脚边匍匐跪着的沈庭,那眼神仿佛已经是在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