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会去看你的。
乔孟来了,拿着一个公文袋走来,她的表情依旧很痛苦,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水珠来,刚被海风吹散便又渗了出来。
她换了那件白裙子现在穿着一条过膝的绿裙,这样看来她倒有了几分善良婉约的样子,洛稚与打开公文袋确认无误后又将文件装进了袋子。
“现在应该可以了吧。”
“你是不是在想,尽管现在给了煜言,等我死了,煜言还是会还给你,毕竟你可救过她,你们两人之间无任何不悦。”
“不会。”
乔孟为了生撒着慌。
“秦楚没有告诉我怎么解除这红绳子的束缚,他只告诉我三天内如若不解这绳子,那人必死无疑,但是前提是这三天内我也不会死,现在你还有两日的时间去寻找解除的法子。”
洛稚与觉得这根绳子真是巧妙,终究她还是用到了。
“你。”
乔孟捏住洛稚与的脖子,想置她于死地,她可不信洛稚与说她自己不能死的话,但是很快事实证明她可能错了。
她的喉咙紧的要捏断她的脖子,连她的喘息都被遏制在其中让她窒息,她迅速放开洛稚与的脖子,跌跌撞撞的倒在地上,弄脏了新换的裙子。
“我可不像你,总是骗人。”
船来了,她登上了甲板,甲板发出的声音木讷无味,她等着船靠岸,她手里拿着一束黄玫瑰,上了岸,起起伏伏的公路在路灯下被盯得无处可逃。
当她坐在曾经放着那个细颈瓶的桌子前时,她忽然觉得想喝点水,尽管她不缺水,但是屋子里没有任何能吃能喝的东西。
只有灰,哪里都是灰,只有那张床上还保持着干净,但是床单被卷起了褶皱,洛稚与将那束黄色的向日葵正式的放在了上面。
“你撒谎了,是不是?”
秦晨站在洛稚与的对面,他消瘦了不少。
“你也有一点思念秦子颜是不是?”
不知道洛稚与是在否定秦晨的提问还是肯定。
“你喜欢那个人。”
秦晨低着头,他不愿意听肯定的回答,但是人往往会这样,忍不住的这样。
“罗遗刚刚来过了。”
不是疑问,是在向秦晨确认一些事情。
“我还没想好。”
秦晨走到了阳台上,拿起喷壶浇起了那盆快要枯死的花来。
“我变得像秦子颜了,这是报应,对不对。”
秦晨漫不经心,却那么认真。
“我的生活经验有点薄弱是不是,所以我被困在一个圈子里,秦楚的圈子里,我想逃出来的,但是我的全身血液不听我的话。”
第一次,她在说着自己的难处。
“要不要做一个漫无目的的人,和我,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喷壶里淌出来的水突然断了线。
“不了,我打算去做点别的,罗遗说的.........我会去看你的。我不想再打你了”
洛稚与眼睛里有什么闪耀的东西转瞬即逝。
“坚强,无望,忍耐,大胆,疯狂,善良,纯真,稚嫩,简单,忧郁,犹豫,散漫。我都喜欢。”
“我都不喜欢。”
阳台下,洛稚与缓缓走过,这样不干净利落是对秦晨最大的伤害,但她只想让秦晨安静
她轻而易举的走过了那十七个台阶,四个上下坡,乘一次破船,再乘车回到星娘的住处,她们的住处。她站在房外想着第一次来这里,还有来这里前。
洛稚与被洛生和未然取出了心,但是他们发现洛稚与再没了心之后却依旧活着,如何也摧毁不了她的躯体。
于是将她困在了一座庙宇中,里面还有常清文,他与洛稚与年龄相仿,原本只是来这里玩耍,却不知为何一起被困在了那庙里。
两个人没日没夜找遍了庙里所有的出处,甚至是每一寸土地,都没有任何空隙,没有出路的困境让两个人几近崩溃。
庙宇不算破旧也不荒芜,应该是本就有人在的,里面有存储的粮食,还有地里种植的农作物,但是唯独没有人。
在这里时间似乎只针对洛稚与和常清文静止,除了两人永远不会变得外貌以外,其它东西照例会变旧,会残损,会腐烂,白天黑夜依例轮转,园子里的植被照旧发芽生长凋零。
但是与常清文不同的便是洛稚与每日要忍受疼痛,那个疼痛的位置就在心脏的地方,像万箭穿心,不知什么时候会袭来,也不知何时会停止。
常清文只能看着洛稚与每日都需经历的苦难,在地上、在床上疼的翻滚,他没有任何办法去解救洛稚与,洛稚与尝试了十几次自杀、自毁都是无疾而终,日子没有终点让他们万念俱灰。
但是或许是个人总会有一点点幸运会降落在她的身上,尽管这丝幸运又是一个不幸的开始。
一日,他们发现花园里长出了一株紫色的草来,因为这株草异于其他植被,两人也十分珍惜,奇怪的是这草春夏秋冬从不枯萎,但它生长速度却极其的慢,一年之间它也只长高了几十毫米,不细看也是看不出它有什么变化,大概过了两百多个春秋,这株紫草也才长到了洛稚与差不多高,一天这紫草变成了人,这人便是星娘。
星娘是一个巫师,两百多年前与郑然相识,两人情投意合,但是没多久因为郑然和洛生偷了花神的雨花石而被追捕。
郑然找到星娘在她那里躲避,然而花园的掌事也就是秦楚的父亲很快便找到了星娘那里,三人搏斗,星娘伤的十分严重,她的师傅将她幻化成一颗紫草种子种在了佛门清净处,等待她吸取纯净之气再度成人。
星娘化成人形后巫力全失,只好从头再来,但是她依旧给了洛稚与和常清文希望,当然星娘在知道洛稚与身上发生的事情后,也找到了希望。
终于在两百年后星娘恢复了巫力,带着洛稚与和常清文出了那寺庙。
五百年后的世界天翻地覆,幸好他们遇见了煜言和她的乔孟,有了住处,他们花了半年的时间整装出发,没有日夜的去筹谋,去修炼,去适应,洛稚与在出了那寺庙后,疼痛也突然不见了。
到了今日,洛稚与感觉自己依旧格格不入,她无法穿高于膝盖的裙子,所以她整日一席长裙,她从不穿裤装,因为那不淑女,她无法驾驭高跟鞋,只能整日穿着平底鞋。
还有就是,她没有落下任何一天去想秦楚,这种想念或许是仇恨,或许是爱恋,或许是怀念,也或许是无聊,更多的是她的回忆本就不多。
常清文买了一屋子的蝴蝶兰,姹紫嫣红开的很是旺盛,前几日他在附近闲逛时看见一家花店门口放着几盆开的正艳的蝴蝶兰,于是他便买了店里十几盆回了家。
煜言看见后也十分喜欢,于是他又去买了二十几盆放在了屋子里,现在整间屋子都是紫蓝色的蝴蝶兰,人都没有地方落脚了。
“稚与。”
“你们在干什么?”
洛稚与的笑是她做的一个表情,仅仅是一个表情。
“我们在翻阅姐姐从未然那里拿来的书,看有没有法子救郑大哥。”
煜言变成真正的人以后,贤淑的姿态更是明显了,她完完全全像一个贤妻良母。
然而,坐在一旁的常清文已经瘦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清晰可见青筋暴起,最近他时常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总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星娘说他这是在恢复的症状,很快就会好起来。
“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我翻了两遍了。”
星娘在一旁说。
“算了,别找了,我来想办法。”
“你要找秦楚吗?他估计不会帮我了。”
“我去找未然。”
“他会有办法吗?”星娘放下手里的书,看向了洛稚与。
“不知道,试试吧。”
洛稚与躺在床上,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洛生的身体里已经在渐渐失去温度,她能感受到那颗心微弱的跳动秉着气支撑着洛生的身体。
她的呼吸不像以前那样顺畅,她的行动也不像以前那样灵活,就连眨眼也不像那样轻松,那颗心在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至于她,夏目跟她自己吹嘘的一样,有几分能力,虽然没有解开那颗心与洛稚与身体的命运联系,但她让洛稚与的身体没有随着那颗心的衰落而虚弱下去,能让洛稚与在剩下的时间里还能去做一些未了的事情。
未然坐在狭窄而又能一目了然的房子里,他未曾憔悴,换了一身衣服以后倒是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那杀人诛心的咳嗽声在那不大的房子里像是乐本一样的奏响,洛稚与强硬着压制内心的烦躁和抓狂,如若被未然看出,他定会将洛稚与活活咳死。
“你来了。”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束缚着,但是他依然镇定自若,咳嗽声也停了下来,她料定洛稚与会来。
“谈谈乔孟吧。”
洛稚与一身墨蓝色长裙坐在未然对面,像黑夜里神秘发光的紫晶石。
“怎么,你不了解她还敢用她。”
未然又开始了咳嗽,轻轻地,缓缓地,抑扬顿挫的,这咳嗽声让人忍俊不禁的想要自己咳出声来,然而,洛稚与需要忍耐,需要表演。
“第二个问题便是如何救郑然了吧,这个问题你大可以去问秦楚,怎么,他都肯为你救郑然伤自己,却不愿给你个救郑然的方子?”
未然邪恶的微笑迸发了出了火花,咳嗽声又停了下来,似乎未然要从这句话当中获取胜利,所以不能有其他多余的小动作让这份胜利不够纯粹。
“所以我来找你啊。”
洛稚与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但是她的眼睛里开始浑浊起来,她从不知道这件事对秦楚的影响,她以为整个过程伤到的只有秦楚的精神世界。
“你怎么不问问关于星娘的事情?”
未然已经没了筹码,他在监牢里没有任何器具辅助他,没有器具的他犹如困兽之斗,最后只能悄悄死去,即使他出去了,秦楚也不会放过他,他四面楚歌。
现在,他连咳嗽这件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