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北静王推心解愁，贾智深双送吴杨
水溶不知，荣府琏二爷早间打府中的下人，下午斗府中的主人。抢了通灵宝玉，推了大老爷贾赦，将荣国府上上下下都闹了一顿。
若不是北静王车驾来的快，事情可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此时此刻，贾赦垂下眼帘去。
荣禧堂内这般场景，叫水溶看来实在是诡异。
不过他也不多问，荣府应了龙禁尉的事，今夜过来便算是有所收获。
贾母这边警告完贾赦后，重新朝水溶笑说道：“琏二到底是年轻，在宫中无人帮衬怕是会惹祸，王爷既肯提拔，还望多加看顾。再要请王爷掌眼，府中子孙若是还有成器的，能跟着王爷左右，也算是福缘深厚，不用去选那什么东宫侍读。”
在座的贾家子孙中，除了贾琏和已经袭了宁国府爵位的贾珍外，其余人都年纪尚小。
只有贾宝玉勉强足以自理，贾母说请水溶掌眼，实际上只是看贾宝玉一个而已。
水溶闻弦歌而知雅意，他早就听说贾家老太君极宠溺那衔玉而生的宝玉。
“宝玉年岁虽小，然见微知著，可知真是如宝似玉之人。只是小王何德何能，敢与东宫作比？又还请尊家稍等时日，东宫体弱，难以周全左右，恐怕照料不了宝玉。”
贾母听闻，只得作罢。
水溶见今夜来家门的目的达到，这时便起身开，说是不愿打扰老太君休息，同众人告辞。
贾母带人将水溶礼送出荣禧堂，又叫贾赦、贾政以及贾珍带人再接着送出府。
宁荣街上摆着北静王的浩荡车驾。
水溶离了荣府出来，在登车之前想了想，把贾琏唤至身前。
荣国府为迎接水溶到来，贾家众人都换了衣冠，独有贾琏依旧还是下午见水溶的那一身。
又荣禧堂内气氛诡谲，贾琏好端端竟然不至。
因此水溶也多少猜出了多半是出了些事。
这时打量贾琏两眼，见他脸上未有异色，水溶笑道：“贾兄，我等生于官宦之家，既享得人间富贵，也受着礼仪拘束之苦。所幸你我都是男儿，若是掌权在外，则家宅自宁。若是一日身着朱紫，升堂作宰，便谁还敢将诸事来烦忧？即夫唯不争，而天下莫能与之争。”
贾琏恰巧要将荣府庶务去了，听得这话大为认同。
“……宫中龙禁尉一事，翌日可来王府详谈，言尽于此，世兄当勉励。”
贾琏点头应承了，眼见水溶上了车，方才是退后同贾家的几位当家人目送北静王府车驾远去。
待北静王车驾出了宁荣街，两府的人各自散去。
贾赦看了贾琏一眼，想起荣禧堂内的言语，还有贾母那警告的眼神，冷哼一声，当下转回花园东院，竟是不再去同贾母复命。
贾政见了，未有多说什么，也轮不到他来管教兄长，便招呼贾宝玉等人回府。
因见贾琏还停在原地，贾政便笑问道：“琏儿在想何事？可是忧心龙禁尉的差事难做？”
贾琏闻言，转身摇摇头。
“回二老爷，家中的外务我必定是不管了。如今不怕那龙禁尉难做，只怕它好做！”
贾政愕然。
不多时，荣国府众人都收了，重新关闭中路大门。
贾政贾琏等人回复了贾母，然后各自回去住处不提。
凤姐儿沐浴已毕，往自己身上洒了香。
因想起贾琏下午一直未曾用餐，就叫厨房办一桌酒菜备上，自个点起灯烛，披着衣裳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平儿在门外传话。
“奶奶，二爷回来了。”
霎时，灯烛照着王熙凤的脸又红了几分。
…………
三日后，朝廷派遣江南余杭将军府的钦差队伍南下，杨志领了六品营把总官身随行，去余杭将军府衙听令。
吴用则补上江南海宁州知县，即日上任。
说起来海宁州县治和余杭隔得不远，不过吴用因不便和钦差队伍同行，只能去到江南再同杨志相见。
如今但凡知县、知府、道台、抚台等一干地方主官上任，必定先广募僚属，以防到了地方后无人帮衬，被衙门佐官吏员蒙骗。
吴用同贾琏交好，而贾家祖籍江南金陵，因出了两支国公，显赫一时，如今纵然国公府后人都在京都过活，贾家在金陵地界势力也依旧根深蒂固，这些本都是吴用在江南为官的助力。
但吴用不愿受荣府馈赠，自己联络了科举时的座师，请了几个同门秀才后便要去上任江南。
贾琏先送了杨志，再送吴用，直出了京都三十里外的驿站。兄弟交心数月，一时分离，都有些伤感。
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风雅墨客，吴用在离去时只依旧不忘叮嘱贾琏。
“我南下后，哥哥当小心府中情况。两房老爷就罢了，我借住在荣国府中数月，看了个仔细，荣国府中只有女子端的是厉害！我见过的，嫂子、二房王夫人、还有那老夫人，都是手段过人之辈。便是下面的丫鬟，如鸳鸯、平儿，也是个惯会做人，挑不出差错的。”
吴用这般谈及别家内宅的话，实则有些唐突。
好在贾琏是个不拘小节的，只点点头道：“学究放心，俺已经拿到文书，明日就去宫中侍卫营报道，如今老太太正忙着巴结我哩！”
超品国公夫人巴结五品侍卫，这话也就贾琏说的出口。
“哈哈哈…”
吴用一阵长笑过后，终是拱手，正式作别道：“哥哥大智若愚，终究是吃不了亏的。但若是真有哪天受了鸟气，哥哥只管砍他娘的就是！我自来接应。”
言罢，两人分别。吴用南下，去东南看海，贾琏归京，到帝京见龙。
如今贾琏手续都已经办理妥当，龙禁尉腰牌服饰都下来，只等明日去做值守宫廷的差事。
送走吴用翌日一早，贾琏在平儿的伺候下穿上龙禁尉服饰，拿着腰牌和文书就出了荣国府。
赵天梁赵天栋两个早就备下马车，将贾琏一路送到皇城午门外。贾琏下了车，便打发赵家兄弟回去，自个昂首挺胸的大步过去。
午门的羽林卫检验了贾琏的腰牌，便放他进去。进了午门后，贾琏连转协和门，景运门入内廷，到了乾清宫广场。
乾清宫，就是皇帝的住处。
贾琏早在水溶那处将位置记清，这时才没有迷路。乾清宫广场左侧有一片连房，每日都有内大臣和笔帖式在那办公，贾琏此行报道的侍卫处也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