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余下的时间,他都安静的待在刑烛的病床前,像是个忠诚的侍卫。落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更像是个俊朗而又称职心细的男朋友。
直到时间定格到午夜十一点,褚尽才从刑烛的病房里出来透了透气。
医院的天台因为许多现实而又凄惨的原因锁上了,他从侧门翻了栏杆上来的。
冷劲的风把氤氲的烟雾吹散在了空气中,褚尽眯了眯眸子,乌黑的发在眼前晃成了风的形状,在眼前错落着。
他修长的身形靠在了天台的栏杆上,手散漫的耷在那青石板上,脊背松懈了力气,微微弯曲,感受着冰冷的温度。
眼下是零星的万家灯火,而他背后一片漆黑,宛如地狱深处还要更深的深渊。
褚尽就这样看着,看着眼下的一切,直到指尖猩红的火光燃到了最深处,他意识到了痛感,才碾灭了烟头。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被烧到的位置,忽而发现,这就是刑烛刚刚挠了他一下的地方。
男人细不可查的扯了扯唇,那冰冷如昼的黑眸内泛起了零星的温度。
而很快,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褚尽拿起手机,发现上面已经多了七八个未接电话,都是之前他挂了的那个手机号。
手机号没有备注,像是一个陌生人。
过了几秒,褚尽昂首,把冷冰冰的手机屏幕贴在了耳边。
耳边拨号声响了几秒,很快被接通了。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道低沉而又隐怒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褚尽,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是瞎了还是聋了,又或者是故意不接我电话?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伯伯放在眼里?!”
褚尽对于耳边这样震耳欲聋的声音似是习以为常了,他没什么情绪的回了一句,“没看到,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以为自己使计策拿走了我手下的一部分股权,就能在褚家当大王了?”
褚尽眼底溢出清冷的讽刺,“哪儿敢。”
“你最好不敢,”电话那头的男人冷哼了一声,“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你弟弟明天回来,你抽个时间回来吃个饭,给你弟弟接个风,带点礼物什么的,我儿子一向喜欢高雅的东西,别带粗俗无趣的回来,明白?”
“什么叫高雅?”褚尽掀起眸子,那一缕讽刺俨然已经变成了无声的狠厉。
他寡淡的轻笑了一声,这笑里面皆为冷意,“怎么,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像三年前那样,把高雅的慕栾再送给他一次?”
他话音落下后没几秒,耳边电话里面的人传来了一声雷霆之怒般的咆哮。
褚尽把手机从耳侧挪开,手臂拉长放在了最远的那边。
他低头看着眼下的迷离灯火,神色淡淡。
他这个大伯性子未免太着急了点儿,那些肮脏的事情都是他们一家做的,怎么一旦被他戳破了那虚伪华丽的外表,露出里面的糟粕后,他就会这么着急呢?
不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事情吗,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约莫等着电话那头的人结束了之后,他才把手机重新贴在了耳侧。
“行了,明天我会回去。”
褚尽在电话挂断之前,还听到了那边的人吐出了一串不怎么‘高雅’的脏话。
“慕栾是个表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把自己的女人送给自己的弟弟,让他被人诟病,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你个没人养的东西干得出来了!”
褚尽神色毫无波澜的垂眸将手机揣了回去,纤薄的冷唇几乎抿唇了一条线。
他再次抬眸的瞬间,忽而看到了远处那座最高的建筑。
他眯了眯眸子。
挺像法国巴黎那座最最著名的埃菲尔铁塔。
褚尽转身下了天台。
病房里已经熄了灯,他重新回到刑烛病床边的凳子上,散漫的靠了上去。
他视线聚焦在刑烛的脸上,几秒后,走出病房打了个电话。
-
第二天。
清晨。
医院内的清晨是最不安静的,无论是查房的医生还是到处奔走来挂号的人,亦或者是病患的低声哀嚎,都是无法让人继续睡下去的因素。
刑烛被耳侧的糟乱声吵醒的时候,睁开眼就看到护士正在给她换药。
她的脑子有片刻的宕机,就像是电脑刚刚开机时轻微的卡顿似的。
片刻之后,刑烛就通过了眼前的一切,判断出了自己这是在医院。
护士换好药,正好迎上了刑烛沉默的视线,她以为刑烛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普通大众病房来到了单人间,她就开口解释了一下,“是您的男朋友半夜转的房间,因为vip全部住满了,所以先安排您入住的普通单人间。”
刑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护士,用了几秒的时间,思索了一下这个薛定谔的‘男朋友’是谁。
结合昨晚模糊的记忆,确定了是褚尽之后,刑烛才有种进入了今天的生活状态的现实感。
她试图起身,刚起了一半身体,因为腹部稍稍用力的原因,就传来了一股拧着的疼痛。
她摔回了病床上,护士赶忙上前来扶了她一下,“刑烛小姐,您是急性肠胃炎,炎症还没完全下去,目前不可以随意乱动的。”
“急性肠胃炎?”
刑烛想起昨晚在急诊室的经历,医生倒是没告诉她她是什么毛病,她还以为自己是痛经,还特地告诉医生她应该是来了例假。
原来不是…而是急性肠胃炎。
刑烛任由护士扶着她重新躺在了床上,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护士把她的床头稍稍抬高了点,才笑了笑,“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还觉得我没你男朋友做的仔细呢,我想要提升职业素养,怕是还要找他取取经哦。”
刑烛知道护士这是在开玩笑,大概是想让她心情愉快点,毕竟伤了胃,会直接导致心情的颓丧。
刑烛迎合的笑了笑,顺带问了一句,“是吗?他昨天伺候我伺候的很好吗?我好像休克睡着了,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