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全是不满和嫌弃
乌云压下，阴沉沉的，似有瓢泼大雨即将倾泻。
村民匆忙回家，临行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留下一句：“魏家丫头，别以为你找了几个小白脸、丫头片子和臭和尚帮衬，明日就不用将老太太的气运分给大伙，冒灵师可是在看着！”
前面那个形容两位少年的词一出来，丫头片子忍不住的掩面偷笑了好一会。
这可真是一个新鲜的形容。
苍枫和顾玖虽然是灵师，却也是世家娇养长大的，比起那些五大三粗的农夫和渔夫，是要细皮嫩肉许多，又生得俊俏，不怪村民用“小白脸”三个字来形容他们二人。
魏青音推开了堂屋的大门，回首对几位客人说着：“要下雨了，几位不如先进屋。”
“不急。”请荆大师望了眼本就受阴气、怨气影响，而不见阳光的天被厚重乌云遮挡得更加阴暗，合掌对顾家兄妹说着：“两位顾施主可有法子让雨水不淋入这村子？最不济不要落入这院子？”
顾家兄妹对视了一眼，顾玖开口道：“雨水可清洗世间一切罪孽，于净化村中怨灵有益，何必遮挡？”
请荆大师答：“魏姑娘离去数日，老夫人尸身由村民看管，她体内仍有一魂尚在，依旧可知周遭之人所作所为，现已生怨念。水属阴，落下时受到满村怨灵侵染，净化之力丧失，对老夫人的魂魄有害而无益。”
“我明白了。”顾玥了然，唤出沇灵伞，“这事交给我……”说着还瞥了一眼一旁的苍枫，“……我也就这点能耐。”
苍枫颇为无奈，没想到小姑娘还在记恨他说她修为不高一事。
顾玥没有念咒，右手微动、掐诀，沇灵伞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升起。她的掌心朝上、向上一推，伞面骤然绽开，整把沇灵伞悬浮在距地面一丈高的地方，淡蓝色的灵力以它为中心向四周荡漾开。
她双手叉腰，眉目一挑，得意洋洋道：“可以了！”
没有水灵的补充，沇灵伞现在这样，对灵力消耗不小，故而，顾玥很少会在还没开始下雨的时候，就撑开沇灵伞。
少顷，滂沱大雨如约而至，落在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有着沉闷。
淡蓝色灵力所及之处，雨水来不及沾湿土地便化作那把灵器的养料。
魏家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
魏姑娘为着做什么晚饭发愁，在座的哪位不是吃惯山珍海味的贵人？生怕怠慢了。
万幸，在场的还有一位出家人，受过戒，顾玥替他们做了主，说是“大师在，席上不可见荤腥，清粥小菜便可。”
到分房间时，顾玥囔着村中危机四伏，不放心魏姑娘独居，自请同魏青音同住。请荆大师则以超度亡灵为由，谢绝了诸位好意，将房间匀出，令顾玖、苍枫各住一间。
夜里，雨未停。
敲击木鱼的声音从灵棚里传出，那是请荆大师正为魏家老夫人诵经。
规律且沉稳，并不吵闹，反而有一些安眠的效果。
几个年轻人都各自在房中安睡。
蓝粉色的身影闯入如梦似幻的仙境，嚷囔着“沇灵伞不太高兴了，你快醒来哄哄它！”
顾玥猛然睁眼，也不过刚到亥时一刻。
身侧的魏姑娘睡得安稳，顾玥的动静不敢太大，蹑手蹑脚地翻过了魏姑娘的身子，穿上绣花鞋出了屋，全程没有惊动魏青音。
灵棚的烛光未灭，只有木鱼敲击的声音和听不真切的诵经声。
她没去打扰请荆大师，径直走至沇灵伞的伞柄之下，仰头望着伞底，一句“沇灵你怎么了？”问得十分轻柔。
沇灵伞的灵识尚未彻底苏醒，没能给予顾玥任何回应，一直跟着她出来的十净莲花此时就是沇灵伞的发言人，小小的人儿背靠着漂浮的灵器，面对着顾玥说：“这是它吸收过的最不纯净、最污秽的一场雨了，太脏了，能够化成养分的精华太少，都抵不过消耗的。”
在上渡江的船前，顾玥就已经感知到溧阳江两岸将有大雨，便与兄长商量一下，过江后过上一夜，待到雨停后再行出发。
没曾想，留是留下了，雨水的质量却实在太差。
精纯的水灵是修复沇灵伞器灵的关键，这几个月他们所经之地但凡要落大雨或正在下大雨，他们都会为此停留，只为了让顾玥修炼护体灵器。
“此地怨气重，污了这场甘霖也是无法的事。”请荆大师在请顾家兄妹拦截雨水落地时，顾玥就有这场雨对沇灵伞的修复不会有任何帮助的预料，“沇灵，你忍一忍，这里的村民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们需要你的帮助。”
污秽的雨水会使村中怨灵怨气更甚，他们作为灵师，既然遇上了，就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沇灵伞外放的白色灵光依着顾玥所言更强了几分，算是认可了顾玥所说。
安抚过自己的护体灵器，顾玥转身欲回屋继续休息，谁料正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揉着被撞得有些微疼的鼻子。她退了一步，这才看清所撞之人：“玄夜公子，这么迟了怎的还未入睡？”
“顾姑娘同这……”苍枫的目光落在那算不上是人的蓝粉色的半透明身影上，斟酌了片刻用词，“……小家伙不也一样，夜里在这院中‘密’谈吗？”
那表情淡然的，全然没有为自己是偷听了他人谈话而感到尴尬。
“顾姑娘不介绍一下这小家伙吗？”
“公子也说是‘小家伙’，上不得台面，有什么可介绍的？”
见有生人，十净莲花也不等主人的命令，当机立断回了顾玥随身的那枚荷包之中。
苍枫认得那荷包，就是当日顾玥在不归城的客栈中，让一只小泼猴偷了的那枚。
于是他不太认同顾玥所言，反驳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因它结缘的不是？”
苍枫紧追不舍：“怎么说都是玄夜帮姑娘拿回的不是？”
他只是看一眼，就能够确定那抹虚影是一件灵器的器灵的，
饶是苍枫阅过不少器灵，也还是第一次见着原来真的有灵器的器灵是能够脱离本体而动的。
他想知道究竟是何物的灵能有如此能耐，问灵器的主人是最简单的法子，还能顺带请教修炼这个器灵的方法。
总不能让他学不归城的那只猴子，去偷人家姑娘的荷包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