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头疼,胳膊也疼,甘纳人还有些混沌。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外面天又黑了,玻璃窗的影子上头和胳膊已被包扎。
甘纳想最近的自己好像泪水变多了,如果自己少喝点水是不是就能好些?泪水再一次瓦解了甘纳的内心,回忆从没让自己好过过,自己一直在拼命的尝试人能够流下几种口味的泪水。
早上刚走,晚上又给叫回来,路上好玩吗?高显易在给他换药水。
为铁路工程做贡献,你是光荣的人。欧永辰嘴唇发白,脸色有些细小的划伤,整个人都有些暗淡。右腿包上了,没有打石膏,这也许是个万幸的事情吧。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一时半会死不了。高显易將换掉的盐水袋丢进一边的垃圾桶。
之前为了逃脱这个年还忧心了几天,现在想想还真是杞人忧天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点不假,忙碌的日子总是让人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思考,这个时候总有最潜意识的本能,饿了吃点,累到极致休息一会。
“木叔叔……纳纳她……身体出了点小问题,等这里事情结束需要去治疗。”
“小辰,你和木叔叔说实话,纳宝她……是不是和她妈妈一样”年过五旬,也许是没有子女操劳的原因,他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的样子。
“木叔叔……您对她母亲的病情了解多少?”
“她妈妈的病情没有人知道,只是那时候纳宝出事以后才知道,我要是早知道的话怎么能让纳宝在家里呢,我一定会带在身边啊”想起甘纳的遭遇还是免不了哽咽,现在连哥哥也车祸意外去世,以后孩子可怎么办呢。
“木叔叔这么多年没找过吗?”
“找了不少以前的老战友帮忙,不过……结果也并不理想”
欧永辰现在所有的心思全在甘纳身上,并没有多余的心情来揣摩。后来,他才开始反思,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慌张,如果能够再细心一点,是不是也不至于绕了一大圈,尝过痛彻心扉的滋味才走回原来的那条道路。
下葬那天的天气很差,不过应该是个吉利的日子吧。路上碰到很多婚车,怎么嫁娶和下葬能是同一天呢?甘纳手里依旧是捧着这个罐子,手指若有若无的在上面抚摸。这是和最爱自己的爸爸最后的接触了,分外伤感,警察说爸爸是车祸当场致死,没有忍受一点折磨。走之前应该还是放不下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吧。甘纳想。
欧永辰问你要不要回家里去看看。
甘纳拒绝了,内心不足够强大,哪能撑起一片天空呢,哪里还能那么快就见到太阳呢。
逝去的东西,虽已消散,记忆依旧存在。忘却的是伤痛,不忘的是怀念。选择遗忘那伤心的种种,对家人的思念确是永存心头。一排排整齐的苍柏含翠风拂岗;青松吐绿水流长;山峰低昂,万谷呜咽声浩荡;甘纳抬头,这个日子居然没有落雨,可真是奇怪了。千语悲泣凝惆怅;杯中薄酒浸细壤。直到离开墓园,甘纳还一直在想妈妈喜欢的是百合,不喜欢菊花。妈妈喜欢將家里桌子上摆着百合,她说一开门就是扑鼻的香味多好啊。妈妈嘴角的笑容,温柔的话语,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
送走了木叔叔和宋阿姨,欧永辰担忧甘纳的身体,所以决定多休息一天再走。轻松放下睡的并不安稳的甘纳,盖好被子,悄悄出了门。
高显易被欧永辰留了下来,房门打开时高显易抬头撇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只是又低头接着看手里的书。欧永辰兀自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也没有多的言语,在两人中间只有那阵阵烟雾缭绕,随后高显易也放下书,站起身打开窗户,窗并不大,冬天的风和夏天的风虽然等级相同,不过效果那是天差地别。又坐回位置上,这次手里多了一只点燃的烟。
“欧永辰……”喊出名字,高显易无法接着说下去。
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刚刚抽过的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指尖淡淡的烟味作为证据。
“先吃药试试看吧,如果效果不明显再强制治疗”
“她现在病情已经加深了,车祸……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一次发生”
“我会注意,避免和她单独开车”
“欧永辰……”高显易有些开始急躁,起身开始踱步。“我知道你现在是当局者迷,你看不清她被不存在的思想左右有多可怕,避免?你怎么避免?这次是车祸,下次也可能是走路,也可能是熟睡状态。前几天才有一个新闻,就是精神患者熟睡的状态下,把身边的老公当成了入室的贼,直接用刀就砍死了。第二天醒来还报警,警察立案侦查到最后才发现真相。欧永辰……送她去治疗吧。”
欧永辰觉得疲惫,在实验室里连续三天没有休息都没这么疲惫,身体后仰,身体所有重量都依靠在了沙发上,手捂上额头,挡住头顶的光。当人站在高处,一切的负累困扰覆手纠结,千寻梦绕,这时我们只愿做一个冰冻的种子,迈过往生,迈过风尘,走到山穷水尽,走过孤风冷雨,不可一世凋落,我又该往哪里寻你呢?
制造着属于自己的愚蠢,延续着的岁月勾勒着明天的悲哀。一年又一年一岁复一岁。木然回首发现自己依旧还在原地徘徊叹息。“我就是知道可怕……我才不敢送她去,我想有我在身边总是给她的一份勇气和力量,我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你去过吗?你了解那个地方吗?一个狭小的屋子,每天被各种检查所折磨,她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在那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迷路,孤独,害怕,还会时不时冒出一些我们想象不到的意外,她会失去做人的基本意识,她……还正值青春年华”手下那个角落,灼人的热划过,都说流过的地方冰凉一片,为什么自己却感觉它像一颗被火烧红的石头,一路滚过,破了皮凝固了血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