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戏
没有看到千里走单骑,颜旭有些失望,不过听闻夜里会演,于是想到这场戏也许不是普通的戏,应该有特殊的意义,否者不会白天不演晚上演,不给人看给鬼看,因此就买了一些小吃回到义庄,准备晚上看戏。
义庄院子里杨猛正在练武,不过这次练的不是禅杖,而是五虎断门刀。
杨猛虽是杨家出身,却是旁系,因此一身所学根基虽然扎实,却并不完整,依靠天赋才闯到今天,因此颜旭将五虎断门刀传给他,毕竟看杨猛这架势,对看门的工作很满意,所以颜旭打算给这位不要钱的优秀员工一些奖励。
回来后,虎子跟杨馨很是自觉的去生火做饭,颜旭跟杨猛两个大老爷们无聊到去后院趴墙头上看镇上的工匠搭建戏台。
这些工匠一水的青壮,各个火气旺盛,一旁还有人专门在烧纸钱,但是看天色擦黑后,依然有些紧张,明明风变得凉爽起来,却出了一身冷汗。
随着一声锣响,收工了,一帮工匠如临大赦,赶忙收拾东西走人。
他们都是本地人,自然知道这地方有多凶,敢来是因为镇上给了三倍的工钱,但是别指望天黑他们还敢待在这里,因此一收工就匆匆走了。
有怕死的,也有不怕死的,这帮人跟着戏班的人过来,帮忙搭建戏台摆放贡品。
别以为他们是好心,这帮人都是镇上的泼皮无赖,各个有今天没明天的,肚子都填不饱,自然不在乎什么忌讳,更何况只要帮帮忙,晚上不光能白看一场戏,事后那些贡品同样是随他们取用。
关键是今天的贡品可不是糊弄人的,镇上下了大本钱,整猪整羊烤的焦黄油亮,哪怕凉透了也冒着诱人的香味,各色点心果蔬摆满了供桌,一旁还堆放着几坛酒。
这帮混混泼皮整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今天只要撑到戏台散场,这些任就由他们取用,别说只是死过人的地方,就算是埋死人的乱坟岗他们都敢喝个烂醉如泥。
相比那些等着开饭的混混,戏班子的人对今晚的演出要慎重的多。
戏班子走南闯北,接触三教九流的人物,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也接触不到的事,因此对于今晚的演出不敢有丝毫大意,各个按照规矩换上戏服,由班主九爷带着头,拜关二爷。
拜关公不稀奇,大宋百姓富裕,各地兴建祠堂庙宇,加上上位者喜欢宣传以忠义闻名的关公,因此不光绿林好汉拜,衙门捕快也拜,就连不入流的混混,官场的老爷们也拜,人人都喜欢给自己标上一个忠义的名头。
随着不同层次信徒的增加,关公的神职越来越多,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两样,武能斩妖除魔,文能聚宝生财,因此戏班拜关公一点问题没有。
一帮混混也跟着拜了关公,然后在戏班后面帮忙。
“咦?这是什么?”帮忙抬东西的混混看到马车上的几个木桩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是千里走单骑用的,将假头跟衣服套上去,用来当做过五关斩六将的道具。”戏班子的人乐的有人帮忙,在一旁指点混混把东西放好。
这帮混混倒也听话,毕竟一会他们白看戏不说,散场后贡品他们也是白拿,所以现在帮忙搬搬东西不算什么,混混耍横也要看场合,搅了大伙的兴致,怕不是接下来几个月要天天挨打。
等到锣鼓敲响,一帮混混一人拿着一根点燃的香,美滋滋蹲在下面看戏,不用跟人挤,也不用担心被武馆的人抓去揍,美得很。
颜旭他们也在看戏,后院的阁楼高出院墙不少,打开窗户正好能瞧见戏台,看的还很清楚,因此一家人都聚在这里。
颜旭杨猛跟两个徒弟都是活人,坐在一桌,吃着水果,剥着花生,喝着清茶,很是自在。
另一桌坐的是单雄信夫妇,还有小左小右,至于母夜叉,她习惯了晒月亮,一天不晒不舒服,现在搁阁楼顶上躺着那。
最后剩下吕方,也不知道他恢复了啥记忆,眼下正持着方天画戟在下面看门,话说他生前在梁山是干什么来着?
随着节目一个个上演,最关键的一出戏开始了。
戏台后面,班主九爷正在给自己上妆。
作为戏班的班主,向来要见人先带三分笑,更要八面玲珑,如此才能讨雇主的欢心,不得罪当地的地头蛇,但是九爷不同,这位身高八尺有余,长得人高马大,卧蚕眉,丹凤眼,搭配保养得当的一尺半长须,更有一身武艺,因此扮演关公堪称一绝,有赛关公的美称。
最拿手的一出戏千里走单骑,不是贵客上门的话很少演出,今晚竟然演给鬼看,倒是稀奇。
九爷沐浴更衣后,开始给自己上妆,他上妆的时候周围不能有人,只有拜的关公放在身后,还得亲手点上一炉香,十分讲究。
上好了状,开始穿披挂,毕竟关公是武将,演的又是千里走单骑,不能长常服。
当然了,这身披挂是用纸壳竹条做的,要是真的,恐怕衙门就要上门抓人了。
穿好了披挂,九爷拿起架子上的青龙偃月刀。
这刀也不是真的,但是比真的还要威风,一条青龙俯卧刀脊,四只龙爪扣紧刀身,龙头探出刀背似要龙吟。
光看这身行头就知道下了多大的功夫,难怪九爷演关公被称之为一绝。
九爷上了戏台,整个人就跟被关公附体一般,丹凤眼一眯,台下刚刚还在叫好的混混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一个字都不敢说。
台上戏腔一开,台后的人便开始做准备,将打扮起来的假人竖起来。
只不过几个戏班的人觉得有些奇怪,以往假人都是简单的武将打扮,今日状画的怎么这么细致,就跟活生生的人一般。
若是有认识义庄这几人的,肯定看得出这可不正是颜旭,杨猛跟他那两个徒弟,若是时常往来衙门的,还能认得出纸道人跟县令,正好过五关斩六将,整整齐齐,显然这九爷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