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满意的结局
听到罗贤说出“士为知己者死”，詹世邦的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其实罗贤是个值得同情的可怜人。
“罗兄，詹世邦愿交你这个知己。”
罗贤面露笑意，抱拳致谢，
“罗某其实给自己想到了一条路，还望詹贤弟能够成全！”
“罗兄请直言。”
“马车里有文房四宝，我写下一纸认罪状，承认自己是胡夏细作，并且把所有罪责都一并揽下，不牵扯其他人。
之后，詹贤弟只需赐下一把匕首，让我自裁而亡。
待到明日面君时你可以说为兄是趁乱自裁。
这样的结局，不仅大炎满意，胡夏也会好生照看家父的。”
听他说完，詹世邦略微沉吟，紧接着一抱拳，
“就依兄长！”
……
半个时辰之后，罗贤将刚写完的认罪状交给詹世邦，换来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没有惊慌，也看不到恐惧，有的是淡然，眼中满是感激，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为兄就带上了面具，在惊恐中度日如年，活的如同行尸走肉，噩梦中梦到的死法都是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呵呵，贤弟，真的很感激你，能让我死的这么有尊严，咱们来世再见。”
詹世邦眼含热泪的深施一礼，
“恭送兄长！”
……
第二日，詹世邦在长公主的陪伴下登殿面君。
当永安皇帝看完罗贤的认罪状之后，不住摇头，感叹自己用人不当。
之后又对詹世邦大加称赞，什么年少有为，智勇双全……
高帽带了一大堆，却还是没忘记收回金牌。
这样算来一顿痛彻心扉的腐骨鞭，只换来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炎牛卫千户，这买卖明显不划算。
当然，永安皇帝也做了个小许诺，过几日会对办案有功之人追加封赏。
只是没说清具体要过几日。
回到公主府，如释重负的长公主迫不及待的想要听故事。
詹世邦却故意摆起架子，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徐徐道来。
诡异、曲折的故事情节让长公主目瞪口呆。
“世邦，真是宫羽诚做的好事？”
詹世邦点头默认。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平时跟太子哥哥趋炎附势，跟你称兄道弟，暗地里却是炎王的狗奴才！差点把咱们害死！”
詹世邦先是苦苦一笑，之后微微摇头，
“我的公主大人，你还真冤枉他了。宫羽诚陷害咱们不假，但他并不是炎王的人。”
“他好歹也是个郡王，还是当朝附马，除了炎王还有谁能驱使他啊？”
“你说还有谁？”
“没谁了，总不能是陛下吧？”
詹世邦等的就是这句话，目光坚定的回了一句：
“为何不能是他？”
“啊！”
长公主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一双美眸惊恐的看着詹世邦，
“真……是他？”
詹世邦斩钉截铁的点点头。
“不……不会的，皇叔是位温文尔雅的大儒，不会如此龌蹉的，况且他从小最疼我了。”
“殿下，我在吏部甲库中调取过罗贤的甲历。
永庆十年，他能从一个外放边疆的芝麻小官调任兵部主事，其推荐人并不是义郡王，而是当时的谦王，也就是如今的永安皇帝。”
这一番话，让长公主呆若木鸡，坐在太师椅上如同痴傻一般。
詹世邦站起身，缓缓走到她身前，无比深情的将她拥入怀中，
“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很深，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他既有作案能力，又有作案动机，谁不想让自己的亲儿子当皇帝啊！
我之所以同意罗贤自裁，就是怕深入调查下去会捅破天，咱们现在还不具备与陛下正面交锋的能力。”
听罢这番话，长公主的热泪已经夺眶而出，她紧紧的抱住詹世邦。
平时高高在上的她，此刻却如同孩子一般无助，
“他若真想让炎王继位，我明日劝太子哥哥把太子位让给炎王就是了，何必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呢？我们可是他的亲侄子、亲侄女！”
詹世邦不由得苦苦一笑，
“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便太子把位置让出来，即便陛下会念及亲情，那么炎王呢？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放过你和太子吗？到时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啊！”
长公主发出一声惊叹，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不住摇头。
许久之后，长公主才慢慢缓过神来，眼眸中竟然涌出一股刚毅，
“世邦，本宫要做刀殂，绝不做鱼肉。”
詹世邦微笑着轻抚她的秀发，
“好的，既然天不容你我，我们就与天斗！”
……
三日之后，永安皇帝果然追加了封赏：
巡城营右副将周鲸侦破有功升任炎牛卫副将；
巡城营营主震天伯熊仁统帅有方赐封二等震天侯。
这就封赏完了吗？
陛下显然把詹世邦这个最大的功臣忘却了。
如果说长公主之前还对永安皇帝有那么一丝幻想，那么通过这次封赏她彻底的绝望了。
周鲸作为她之前的侍卫，这次通敌案也算立了大功，结果由从四品的巡城营右副将升任正三品的炎牛卫副将。
看似连升三级，其实属于明升暗降，要知道巡城营右副将掌管着拥有两千五百人马的巡城营右营，属于京城内受人瞩目的实缺。
而炎牛卫副将呢？其实就相当于大将军身边的参谋，没有任何统兵实权。
皇帝陛下之所以这么封赏，无非就是打压长公主在洛阳城内的硬实力。
如果说周鲸被明升暗降，那么震天伯熊仁就属于天上掉馅饼了，什么也没干躺着封侯。
永安皇帝明显对这位炎王的老丈人高看一眼，他在收买人心。
当詹世邦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被气乐，心说这回小爵爷也跟着鸟枪换炮了，再见面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小侯爷。
长公主此刻却笑不出来，周鲸几乎是她在洛阳城内唯一可用的掌兵将领，现在也没了兵权，而敌人的亲信却越来越显贵，
“世邦，虽然罗贤的死让陛下保住了颜面，但是那一夜你们动静闹得那么大，即便周鲸不会有问题，那五百巡城营保不齐会有他的耳目。”
詹世邦的表情却很淡然，波澜不惊，
“殿下说的没错，耳目肯定会有，那一夜过后我们与陛下的明争暗斗就已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