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驯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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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个叫天眼的孩子

在桑枣镇,名气最大的除了努宗爷爷,就要数“喷嚏”校长了。“喷嚏”校长原名叫彭迪,由于他患有严重的鼻炎,说话时总会不停地打喷嚏,所以学生们都喜欢喊他“喷嚏”校长。彭迪校长天性谦和敦厚,对于学生给自己取的外号,他丝毫不在意。他甚至还表扬说,这个外号把他的名字和特点巧妙地结合在一起,那是相当有创意!“喷嚏”校长的第一个反应是,这种绝妙的外号只有天眼才能想得出来。

天眼是“喷嚏”校长最得意的学生,也是努宗爷爷的孙子。努宗爷爷姓卫,所以天眼的全名肯定就是卫天眼。不过镇上的人都知道,天眼虽然姓卫,但他并不是努宗爷爷的亲孙子,因为努宗爷爷一辈子都没有结过婚。

镇上稍微年长的人都还清楚地记得,在12年前一个残阳如血的黄昏,一位猎手装扮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刚满两岁的孩童,跌跌撞撞地闯到桑枣镇。从他疲惫的神情不难看出,他一定走过了一段艰辛的路程。不过,更令大家吃惊的是,年轻人和他怀里抱着的孩童,竟然都是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年轻人一到桑枣镇就四处打听努宗爷爷的住处,好心人见状便立刻将他领到了努宗爷爷家里。

年轻人一见到努宗爷爷,二话不说,“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然后便失声痛哭起来。

围观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奇怪的是,尽管年轻人哭得地动山摇,悲伤之情如利刃剜人心肺,但他怀中的孩子却只是瞪大双眼,并没有被年轻人的悲嚎吓哭。

常年在努宗爷爷家帮佣的柳婶再也忍不住了,她拨开人群,走上前,从年轻人怀里把小孩子抱了过来。年轻人匍匐着身子,双手紧握成拳,拼命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敲击,似乎心中有无尽的悔恨。

待年轻人逐渐平息之后,努宗爷爷才问道:“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底发生了啥事?”

年轻人抬起头,目光略显呆滞:“我是从青枫峡来的,路上走了两天两夜。我来找您,只为一件事:我要诛杀鹰眼兽,请您一定要帮助我!”

“鹰眼兽?”努宗爷爷的身子微微一颤。

“是的,鹰眼兽!”年轻人的表情显得异常狰狞,“我最心爱的女人被它的爪子撕碎了,我向天发过誓,如果不能诛杀鹰眼兽,我就绝不苟活在世上!”

努宗爷爷问:“这么说,你见过鹰眼兽?”

“当然见过!而且,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它的模样!”

努宗爷爷说:“你给我们描述一下鹰眼兽的体貌特征。”

年轻人的脸被一层恐怖所笼罩:“它站直了足有两三丈高,爪子一抡可以轻易击碎巨石,它把嘴张开,用舌头就能把一只野兔整个卷入口中。它的身体异常灵活,扑跃能力之强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我相信,梅尔诺森林中没有哪种动物可以抵挡它的攻击。”

柳婶插话道:“照这么说,你根本不可能诛杀鹰眼兽。你去,只会是送死。”

“是的,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绝无可能诛杀鹰眼兽,”年轻人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努宗爷爷,“所以我才来请求帮助。”

努宗爷爷沉吟片刻后说道:“瞧你这身装扮,你应该是猎手吧?”

“是的,我们祖祖辈辈都在青枫峡以狩猎为生。”

“既然出生于狩猎世家,既然是一个职业猎手,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每一个猎人既是猎手,又是猎物。狩猎者与猎物之间的关系随时都在发生变化。换句话说,猎人与猎物之间是相互依存的关系,而不应该是相互报复的关系。今天你心爱的女人被你所说的鹰眼兽撕碎了,你就发誓要诛杀鹰眼兽。那么假如你昨天刚刚猎杀了一只棕熊的幼崽,照你的逻辑,这只棕熊幼崽的妈妈是不是也该来找你索命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年轻人大声说:“现在我什么也不想!我只想杀死那只鹰眼兽!”

努宗爷爷脸色乍变:“你根本不配当猎人!你走吧,我帮不了你!”

年轻人呆望着努宗爷爷,半晌后口中喃喃:“谁也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镇上最有名的兽医冯仁文站出来劝道:“小伙子,努宗爷爷的话一点不错,你好好想想吧。从古至今,变成了猎物的猎人还少吗?如果要想报复,我们为什么不放把火把整个梅尔诺森林烧成一片焦土?大自然就是一条循环的生物链,我们人类并不总是站在这条生物链的最顶端,我们跟梅尔诺森林里的各种动物相互依存,这才使得我们人类能够一代一代,生生不息。”

年轻人摇摇头:“我心意已定,你们现在说啥都没用。”

努宗爷爷冷冷地说:“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就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

年轻人从地上站起来,慢慢走向柳婶,伸手想接过孩子。

柳婶一侧身,不肯把孩子交还给年轻人。

努宗爷爷说:“我无法阻止你去诛杀鹰眼兽,但你必须把孩子留下。”

年轻人一愣。

柳婶忙说:“你见过有哪个猎人带着孩子进山打猎?孩子还这么小,我不能让你带走!况且你又不是去小猎,而是……”

冯仁文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是啊,别让孩子无辜去送命。”

年轻人顿时涨红了脸,高声嚷道:“不!我不能把孩子留下!要死,我们一家三口就死在一块儿!”

“屁话!”努宗爷爷大喝一声,“你要去诛杀所谓的鹰眼兽,我阻止不了你。你非要去找死,我也拗不过你。可是,孩子你必须给我留下!”

话音未落,年轻人“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弯眉刀,刀尖直抵柳婶的喉咙。

“把孩子还我!快!把孩子还我!”年轻人已经近乎疯狂了。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屋里弥漫着死亡般的寂静。

这时,只见柳婶把头一扬,毫无惧色,一字一顿地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把孩子还给你!”

年轻人握刀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对峙几分钟之后,年轻人在众人的注视中收起弯眉刀,他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了孩子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踽踽离去。

就在年轻人的身影在努宗爷爷家门口消失的一刹那,柳婶怀里抱着的孩子突然号啕大哭起来,他的哭声尖锐而凄厉,猛烈撞击着在场的每个人的内心,继而在空旷的天井上空长久盘旋……

故事说到这里,很多小读者一定已经猜到了,被努宗爷爷和柳婶强留下来的那个孩子就是天眼。天眼的父亲,也就是那个发誓要去诛杀鹰眼兽的年轻猎人,自打他离开桑枣镇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姓什么,也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努宗爷爷说,这孩子的眼睛就像两汪天泉,清澈无比,便给孩子取名叫天眼,并让天眼随了自己的姓。

在努宗爷爷和柳婶的精心呵护下,天眼在桑枣镇一天天长大了。对于天眼的身世,镇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绝口不提。所以天眼一直认为自己是努宗爷爷的亲孙子,而柳婶虽然只是努宗爷爷家的帮佣,但在天眼看来,她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刚刚懂事那阵儿,天眼也曾问过努宗爷爷,他的爸爸妈妈怎么从来就不来看他?他们去哪儿了?努宗爷爷告诉天眼,他的父母是优秀的猎手,在诛杀鹰眼兽的时候遭遇了不幸。从那以后,天眼再没有打听过关于爸爸妈妈的事情,或许在年幼的他看来,自己有努宗爷爷和柳婶疼爱着,就足够了。

除了来自努宗爷爷和柳婶的疼爱,同样让天眼感到温暖的,还有来自小伙伴们的友谊。跟天眼一起长大的,有兽医冯仁文的儿子团仔,有镇口“梅林茶铺”老板娘旺嫂的女儿妞妞,有“灵兽马戏团”团长艾力雅的弟弟艾舟成,还有驯术学校校工余老伯的儿子“胖头鱼”。在这群孩子当中,天眼无疑是核心人物,因为他胆大心细,脑子灵活,而且还会揣摩各种动物的神态和动作所表达的意思。更让人称奇的是,天眼经常神经兮兮、没头没脑地跟动物讲话。天眼曾经不无得意地告诉小伙伴,说动物们能够听懂他的话。尽管这件事无法得到证实,但这已经足以让其他小伙伴对天眼心悦诚服。

天眼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杰出的驯兽师。小读者可能会感到奇怪,努宗爷爷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猎人,天眼的爸爸妈妈也是优秀的猎人(努宗爷爷这么告诉他的),那么天眼为什么没想成为优秀的猎人,却想去当驯兽师呢?驯兽师跟猎人有什么不同?请小读者们别着急,听我慢慢道来。

在故事的一开始我就讲过,桑枣镇比邻梅尔诺森林,而梅尔诺森林则是各种动植物的天堂,因此,很久很久以来,桑枣镇上有一多半的人都靠狩猎为生。后来,人们慢慢发现,在长时期无节制的滥杀乱捕之后,梅尔诺森林里发生了一些以前从未发生的怪事。譬如,过去一直老老实实待在森林边缘地带、与镇上居民相安无事的亚豚狐开始出现在镇上,毁坏居民的私家花园,偷食居民种植的水果,甚至破窗而入,抓伤幼龄的孩子。再譬如,很多猎人发现,梅尔诺森林中很多参天古树陆续凋零枯死,究其原因,原来是依附于这些古树而生的椰萝藤过度疯长,吸走了大部分的营养,从而导致古树枯死。再继续推究根源,人们的思路就逐渐清晰起来了:

参天古树大面积枯死的原因是被疯长的椰萝藤夺走了营养;

椰萝藤疯长是因为把椰萝藤作为主要食物的亚豚狐大量从森林中迁移;

亚豚狐大量迁移是因为它们的天敌松毛豺的数量剧增;

松毛豺的数量剧增是因为处于它们食物链上端的棕熊和金钱豹被过度捕杀;

……

等大家慢慢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镇上很多原本靠狩猎为生的居民开始寻找另外的谋生手段。有些经验丰富的猎人带上自己心爱的猎犬和几只顽皮的猴子,走街串巷,耍猴卖艺,养家糊口。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这个行列。在今天的桑枣镇,几乎每个家庭中都有人在从事与此相关的职业。

八年前,“喷嚏”校长在桑枣镇开办了一所驯术学校,专门向镇上的孩子传授驯兽技能。天眼、团仔、妞妞、艾舟成和“胖头鱼”都是驯术学校的学生。“喷嚏”校长不是桑枣镇的原住民,据说他一辈子都痴迷于动物心理和行为研究,他来桑枣镇的目的,就是想通过开办学校,把自己多年来潜心研究的成果传授给孩子们。“喷嚏”校长经常公开宣称,自打驯术学校开办以来,有两个最令他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学生,一个是“灵兽马戏团”的团长艾力雅,另一个就是天眼。

天眼刚满10岁不久,努宗爷爷突然作出了一个令所有惊讶不已的决定:他要送天眼去“喷嚏”校长的驯术学校!

要知道,驯术学校通常只招收年满16岁的的少年,努宗爷爷此举引发了柳婶的强烈不满。常年在努宗爷爷家帮佣的柳婶历来低眉顺眼,说话轻声细气,从不违拗努宗爷爷的意思。柳婶天性温和,从不与人结怨。她年轻时嫁到一个殷实的家庭,可惜老公身体孱弱,婚后不到两年,老公就因病去世,没有留下一子半女。老公去世后,婆家人嫌柳婶命相克夫,便找各种借口虐待柳婶。柳婶忍不可忍于是离开了婆家,可娘家人又不愿接收她,柳婶就只好在镇上租了一间房子暂住下来,靠给别人缝补衣服度日。努宗爷爷可怜柳婶的遭遇,恰好家里需要找个帮佣,于是便托人把柳婶请到家里作帮佣。出于对努宗爷爷的感激和尊重,柳婶从不敢顶撞努宗爷爷。可是,就为天眼被送去驯术学校的事,柳婶一反常态,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

柳婶问:“努宗爷爷,您难道不知道天眼才刚满10岁吗?你咋就忍心把他送去驯术学校呢?”

努宗爷爷半眯着眼睛,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啥时去学驯术跟年龄无关。”

柳婶说:“咋就无关了?别的孩子都是满了16岁才去,咱家天眼也得等到那时候再去学驯术。”

努宗爷爷不耐烦地说:“我已经跟彭迪校长说好了,你就别瞎掺乎了。”

柳婶也急了:“天眼这么小,你肯送他去,我还不肯呢!”

努宗爷爷喝道:“天眼是个男孩子,不能被你整天护在胳膊肘下——”

“天眼才多大呀?我不护着他咋办?”柳婶一想到天眼的身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努宗爷爷说:“好了好了,天眼虽说年龄不大,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听我的,错不了。”

柳婶说:“我都弄不明白,您究竟是心硬,还是……还是……”

“还是什么?”

柳婶不吭声了,只顾低头抹泪。

努宗爷爷说:“你心里咋想的都讲出来,别憋出病来了。”

柳婶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讲就讲,我才不怕惹您生气哩!天眼这么小你就要送他去驯术学校,还不是因为他不是您的亲孙子!天眼要是您的亲孙子,您会舍得这么小就让他离开您吗?”

努宗爷爷浓眉倒竖,用掌猛击桌面:“瞎讲!谁敢说我没把天眼当亲孙子待,我跟他没完!”

柳婶自知失言,嘟哝道:“那您干吗这么狠心?”

“你不懂,我自有考虑。”努宗爷爷说,“去,把天眼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柳婶在屋前屋后找了一圈儿,没见天眼的踪影。她只好去给努宗爷爷回话,说天眼一准儿是去找小伙伴儿了,不到吃饭的时候他不会回来。努宗爷爷没吱声,只是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就在这时,兽医冯仁文登门拜访努宗爷爷。

冯仁文一落座便问:“努宗爷爷,听说您打算把天眼送去驯术学校?”

“唔。”努宗爷爷含混应道。

冯仁文说:“天眼才多大呀?您干吗就急着送他去学驯术?”

努宗爷爷乜斜了冯仁文一眼:“我了解自己的孙子,我知道啥时送他去学驯术最合适。”

柳婶赶紧给冯仁文沏了一杯茶,希望他能让努宗爷爷打消送天眼去驯术的念头。

冯仁文撅起嘴唇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试探着问:“努宗爷爷,您觉得把天眼送到彭迪那里,真能学到驯兽的本事?”

“你觉得呢?”努宗爷爷不答反问。

冯仁文咧嘴一笑:“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几年前彭迪刚到桑枣镇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拜访您,然后提出自己想在桑枣镇开办第一所驯术学校。那时您可是坚决反对,您还向他下了‘逐客令’,要求他必须在3日内举家离开桑枣镇——”

“那都是旧事了,还提它干啥?”努宗爷爷打断了冯仁文的话。

冯仁文略显尴尬:“嘿嘿……我就是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要把天眼送到彭迪那里,况且天眼才刚满10岁。”

努宗爷爷很不客气地说:“你今儿个登门,恐怕不是为了天眼的事吧?”

“呵呵,努宗爷爷果然好眼力,啥都瞒不过您。”

“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老了,不中用了。”

冯仁文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们家团仔跟天眼好得就像穿一条裤衩,他一听说天眼要去驯术学校,死活也要跟着去,团仔他奶奶又哭又闹,气得就差抹脖子上吊了,您说,这可该咋办才好?”

“学驯术又不是去送命,咋呼给谁瞧呢?那么大年纪了,咋还不懂事?”努宗爷爷辈分威望高,要是团仔的奶奶此刻在他面前,非挨他一顿臭训不可。

冯仁文略显尴尬地说:“努宗爷爷,我们家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团仔打小就没了娘——”

“少在我面前提这种事!”努宗爷爷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冯仁文的话。

冯仁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说团仔没了娘,可天眼连爹娘都没了啊!冯仁文勉强陪着笑脸:“努宗爷爷,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您替我拿拿主意。”

努宗爷爷漠然答道:“那是该你们家自己掂量的事,别问我。”

冯仁文不好就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便改口问道:“天眼到桑枣镇已经有8年了吧?”

努宗爷爷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冯仁文:“你啥意思?”

“我是在想,8年过去了,天眼的爸爸就没再出现过,估计是凶多吉少。”

努宗爷爷没有接话。

冯仁文又说:“镇上的人都说,天眼是百年难遇的好坯子,只要您肯用心调教,天眼将来一准儿是个优秀的猎手。听说您要送天眼去彭迪那里,我就暗地里想,您是不是……想让天眼成为一个优秀的驯兽师?”

努宗爷爷说:“你别瞎想了,孩子将来干什么,得由他们自己拿主意,你我说了不算。”

冯仁文不甘心,还想从努宗爷爷嘴里打探出点什么,正当他字斟句酌的时候,他的独生子团仔和镇口“梅林茶铺”老板娘旺嫂的女儿妞妞惊慌失措地跑进屋来。

“努宗爷爷!不好啦!出大事了!”妞妞高声嚷道。

柳婶赶紧问道:“妞妞,出什么大事了?”

“天眼……天眼……”团仔已经吓得张口结舌了。

“天眼咋了?你快说呀!”柳婶急得心怦怦直跳。

妞妞吞了下口水,用带着哭腔的音调说:“天眼他……他一个人跑进森林里去了!”

“啊?!”柳婶身子晃了几下,险些摔倒。

努宗爷爷腾地站了起来,大声质问:“他啥时进林子的?你们咋不拉住他?”

团仔说:“他进去很久了,我们在外面等他,可他一直也没出来,我们就跑回来报信了。”

“他从哪里进的林子?”努宗爷爷问。

“从飞瀑口那里进去的。”

冯仁文说:“飞瀑口离这儿约莫有8里路,算上团仔跟妞妞回来报信的时间,天眼进林子少说也有一个多小时了。他要真是在林子里迷路了的话,一个多小时已经走出很远了。”

柳婶顿时大哭起来:“天哪!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哦!这可怎么办啊!”

努宗爷爷对冯仁文说:“你赶紧去镇上通知所有在家的猎人,马上到旺嫂的‘梅林茶铺’会合!”

“好!”冯仁文转身离去。

努宗爷爷利索地打好绑腿,换上猎服,取出自己的银弓斜挎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往镇口的“梅林茶铺”走去。

柳婶锁好院门,在妞妞和团仔的搀扶下,也随努宗爷爷而去。

只身闯入森林的天眼,并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已然震惊了全镇。从小在桑枣镇长大的天眼,知道梅尔诺森林是不能轻易涉足的区域。平时,猎人们往往都要三五个人结伴才敢深入林子,单独一个猎人就算要进林子,也只会在林子的周边逛一圈,寻点松菇、药材,顺便打一两只野兔、火鸡就回来了。可是,天眼是个孩子,况且他从没进过林子,他很可能一进去就迷路了,想出来都找不着方向。情急之下,迷路的人在林子里就像无头苍蝇,东奔西撞,很可能越走越远。一但深入林子,那就非常危险了。

不到半个小时,镇上所有在家的猎人都齐聚“梅林茶铺”,就连“喷嚏”校长和“灵兽马戏团”的团长艾力雅姐姐也来了。

艾力雅姐姐是个美艳绝伦的少女,高鼻深目,唇红齿白。她所创建的“灵兽马戏团”常年在外巡回演出,大受欢迎。她这几天碰巧回家休整,一听说天眼误闯进森林了,她赶紧换上一身猎装最先赶到“梅林茶铺”。

妞妞的妈妈旺嫂一个劲儿地责怪女儿:“我早给你们说过,不要去飞瀑口玩儿,那里离林子太近,你们就不是不听!”

冯仁文也在训斥儿子团仔:“臭小子!天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怎么收拾你!”

艾力雅姐姐说:“先别怪孩子了,找天眼要紧!”

“喷嚏”校长说:“天眼虽然是第一次进林子,但他从小就爱打听林子里的情况,也了解很多狩猎的技巧,我估摸着,他不会傻呼呼地往林子深处钻。”

柳婶说:“万一他迷路了,把方向弄反了,他以为是在出林子,实际上越走越远……”

努宗爷爷说:“大伙儿都别说了,赶紧动身吧。”

努宗爷爷把所有的猎人分成四拨儿,分别从四个入口进入梅尔诺森林。大家约好,谁要是发现了天眼就朝天鸣枪。剩下的人就留在“梅林茶铺”等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