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弗吉尼亚州大会上的演讲

帕特里克·亨利

尊敬的主席先生：

我比任何人都推崇爱国主义。对于刚才发言的可敬的绅士，我也致以高度的评价。看待同一个问题，经常会有不同的视角。所以，如果那些绅士愿意和我一样，对于和他们的观点相反的人进行仔细地考量，他们就不会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不敬，我也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现在的时刻，我们无须拘泥于礼节，因为我们现在所讨论的问题对于这个国家有重大的意义。在我的意识里，这是一个与自由或奴役有着同等重量的问题，因此，我们辩论的自由程度，也应该和这些问题的重要程度相一致。只有这么做，才能发现真理，才能不辱使命，完成上帝和国家交给我们的职责。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要是我因为畏惧，或者因为担心触怒谁而隐瞒自己的观点，那就等于我犯下了背叛国家的重罪。这么做，对上帝是不忠的，而我又敬畏上帝远胜于世界上任何一位国王。

主席先生，众所周知，人类的天性就是喜欢沉溺在希望所造成的幻觉之中，对于痛苦的真理总是选择无视，却会去聆听女妖的歌声，直至最后被变为野兽。这难道是为了自由而战的人所应该选择的道路吗？如果有人长着眼睛却是个瞎子，有的人长着耳朵却是个聋子，他们对于和拯救自己密切相关的事情视若无睹，我们难道要和他们一样吗？在我内心中，为了了解全部的真相，我不惜让灵魂遭受全部的痛苦，我愿意了解最坏的可能，并已经为此作好了准备。

我只能依靠经验的灯来指明方向，除了过去的经验，我已经无法再去判断未来。而按照过去的经验，在近十年之中，英国内阁有什么行为可以让各位绅士有理由说服自己怀抱希望？难道是他们最近接受我们请愿书的时候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吗？先生们，那笑容唯一可以证明的是你脚下的陷阱，我们又怎么能够相信！请你扪心自问，他们接受请愿的时候所展示的笑容，与此时大规模的海陆战争是否相称？一项号称爱与理解的工作，难道还需要舰队和军队出现吗？难道是因为我们表现得不愿意和解，为了赢得我们的爱，他们必须出动军队吗？绅士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战争和镇压，就是王权所能采取的最后手段！

主席先生，我想问问在座的各位，如果这些军队不是为了逼迫我们屈服，那他们还想做什么呢？绅士们还可以为他们找到其他可能的动机吗？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大不列颠的国王还有什么敌人需要他召集这些海陆军队吗？不，没有了！绅士们，我们要认识到这些军队就是针对我们而来，不可能是为了其他任何人！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英国内阁长期以来制造的锁链，牢固地钉在我们的身上，将我们牢牢捆住。

可是，我们再如何反抗、争辩有用吗？这种方式我们已经尝试了十年，还有什么话题是我们没有探讨过的吗？什么都没有！任何的可能性都已经在我们的讨论中出现了，但依旧于事无补。难道我们还要祈求吗？难道我们还能找到其他没有使用过的借口吗？绅士们，请你们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对于这场马上要落下的暴雨，我们已经用尽办法来躲避。我们请愿，我们抗议，我们也乞求了无数次！在那高贵的王座之下，我们跪倒在地，请求他阻止国会和内阁的专制。但是，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请求，这种哀求换来的只有更多的羞辱。他不仅对我们选择无视，还冷漠地一脚将我们从王座前踢开。看一看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到了现在，如果还有人对于和解抱有愚蠢的幻想，他应该明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余地了。如果我们想获得自由，如果我们想让自己为之奋斗的高贵权利不受侮辱，如果我们不想因为放弃斗争而变得低贱，如果我们发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道路就只有一条——战斗！绅士们，请允许我再说一次，除了战斗，我们别无选择。求助于武力和战争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主席先生，有人说，我们很弱小。因为在那么可怕的对手面前，我们微不足道。但是，我们何时才能变得强大？下个礼拜？还是下一年？还是等到我们被卸去武器，我们的房屋周围站满了英国士兵之时？这样优柔寡断并且没有作为的举动，不会让我们的力量得到提升。难道我们要躺在地上，依靠那些自欺欺人的希望，一直等到敌人将我们捆绑起来，才能找到有用的办法吗？绅士们，自然的神赋予我们力量，如果可以运用这种力量，我们就会变得强大起来。我们有三百万人民，他们已经用自由而神圣的思想将自己武装起来，当我们手挽手站在这片属于我们的土地上时，不管什么样的军队都无法将我们征服。另外，我们不会独自作战。上帝掌握着每一个国家的命运，他是公正的，他会让所有人都挺身而出，和我们并肩战斗。绅士们，并不是只有强大的一方才可以获得战争的胜利，有时候，胜利也青睐那些警惕的、积极的、勇敢的人。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绅士们，如果你们想用卑贱的姿态从这场战争中退出，现在已经失去了良好的时机。除非你愿意俯首称臣，并且甘愿接受他们的奴役，否则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那些为了我们而打造的锁链已经完成了，我已经可以听到它从波士顿的平原传来的叮当声。既然战争已经无法避免，那就让它更猛烈地到来吧！绅士们，请让我再说一遍——让战争到来吧！

绅士们，为了这样一件事苦心地寻找借口已经没有任何用。可能你们还会喊着：“和平！我要和平！”但和平已经不可能来到我们的身边，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了！接下来从北方吹来的狂风将会为我们带来武器碰撞的声音，我们的兄弟们已经在战场上开始浴血奋战了。我们却还若无其事地站在这里讨论着，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们将会得到什么？是不是生命实在太宝贵，而和平也实在太甜蜜，以至于我们甘心给自己套上锁链，付出被奴役的代价来换取它们？万能的上帝，请你阻止这些行为吧！虽然我还不敢肯定你们的选择，但对我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战争！不自由，毋宁死！

知识拓展

※帕特里克·亨利（1736—1799）

帕特里克·亨利出生于弗吉尼亚州，以机敏和演讲技巧而闻名。亨利可以说是美国的开创者之一，他对美国独立革命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当初，华盛顿总统邀请他担任国务卿，他拒绝了。他有自己的信念——不追逐名利，所以他得到了人们的爱戴。

被我们口口传诵的“不自由，毋宁死”就是出自他的演讲。这篇演讲在历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成为北美人为了自由而战的呼声和口号。当时，北美殖民地的人民正面临艰难的抉择——要么拿起武器，争取独立；要么妥协退让，甘受奴役。亨利则以敏锐的眼光为大家指出了可行的道路，指出了战争的必要性。由此激励了千百万北美人为自由而战。

阅读思考

1.在一个关系到全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亨利发表这样一篇演说可以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2.亨利在演讲中表明了自己判断未来的方法，请指出来。

3.有人认为殖民地的人民还没有作好战斗的准备，对此亨利是如何回答的？

4.在亨利的眼中，他将殖民地人民的处境比喻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