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显微之眼

尖锐的两只利爪，一前一后两只高耸的翎羽，高空中振翅飞翔的似乎是一只两仪鸟，可它却没有三级生物两仪鸟红绿相间的色彩外衣，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模糊的雾气。

“啊啊啊啊……”

尖锐的叫声连绵不绝，喉咙中圆圆的扁桃体打着颤，手脚不断激烈地乱摆，无边恐惧占据了周是人的内心。

他的激烈动作引来了巫师学徒烟血媚凝的侧目。

“看来确实还是个喜欢玩乐的孩子呢，小水珠，再快一点，让我可爱的弟子尽情享受这段愉悦的旅程！”

被柔软的雾包裹住身体，两人在高空以数百米秒的速度飞快前进着。

巫师学徒烟血媚凝的身体中，隐藏着一只来自微尘大世界的沧海蜃贝，它欢快地开扇，释放出无尽的水汽。

两仪鸟的全身弥漫出了大量水汽，头部钻出了尖喙与羽冠，尾端抽芽般伸展出数道精美的尾翎，双翼腾起如火，庞大的四级生物元素火凤一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不久后，眼角飚泪的周是人靠着一棵小树，浑身僵硬无比，根本无法抬腿走路。

当普通人类以超过一千米秒的速度划过低空时，周围的色彩变化已经超过了意志的接受阈值，每一个细胞都在不属于零级生物的力量下瑟瑟发抖，微小的生物磁场在空中疯狂违背着崇高空间规则，在这般肆意践踏大自然秩序后，必将承受重重的法则反噬。

“我喊的明明是停下，嚷的都是慢一点，你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小嘴哆嗦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周是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他的导师。

“啊咧，是我听错了吗……身为伟大巫师烟血媚凝的弟子，应该勇于尝试挑战规则的藩篱，我们用了极短的时间打破了空间的束缚，你应该开心才对呢……”

“你……你……”

脑袋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周是人死死地靠在小树上，再也不动了，耍起了赖皮。

然后被女巫师像婴儿一样抱在怀中，来到了离梧坤关最近的梁南县，亮出文牒令牌进入了民军梁南右卫的驻地。

听闻向郡城申请的军医终于到了，县尉急忙前来接待，被周是人的作派震在原地。

“据说在古人理念里，大地充满了令人致病的污秽，往往高明的神医双脚从来不会沾染地面，眼前的孩子必是高人降世，军营中的伤兵有救了！”随同的老庸医眼角微微湿润，他只觉自己是何其的幸运，能亲眼目睹接下来神迹的发生。

“快！抬担架来，送大人去伤兵营中……”县尉惶恐地返回县衙，在下一封公务中着重补充到，从郡中调来的医者一定要能自医，伤兵营已经人满为患，没有收容位置了！

斑驳的竹竿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纱布，密封的煤炉上散发着苦涩的药草味道，耳边总是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鼻尖满是血腥的死亡气息……

“导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我知道了，一定是您要散播出纯净的圣光，救赎这些伤者，为弟子积累名望！”

“周是人，不许再看那些虚构的话本！这里将是你学习自身生物奥义的地方，只有完全洞悉自身每一寸肌体，达到对肉体的百分之百掌控，才能踏上伟大的元素巫师之路。”

烟血媚凝从担架上将周是人捞起，漫步在布幔帐中，撩开门帘，眼前是一名独眼伤者，她的青葱食指变为血雾将他的眼睛从眼眶中挖了出来，剧痛让这名年老的兵卒发出一声哀嚎，用手捂住了渗血的眼眶。

“很不幸，这只眼睛已经发生了创伤性交叉感染，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让你更加痛苦。”

还好周围没有其他人，没人看到残忍血腥的这一幕，竟然活生生地取走了一只眼睛！

刘地黄被痛苦叫声吸引了过来，制止了布帘外正要闯入的岗哨士卒，独自钻进了里面。

“你是刘地黄！”周是人吓得从玉人怀抱中窜了下来，“我是周是人呀！”

擦去独眼老兵眼眶外的淤血，刘地黄才与周是人打起招呼，他与几名士卒都是羽林军派来帮忙的，顺便积累一些这里的医疗经验。

“这位便是少主身边的神医阴花滢吧？确实不凡。本来过几天，他便需要进行眼部摘除手术，没想到短短时间已经解决了，连伤口都没怎么流血。”

“好好的眼睛怎么就要摘掉？吓得我以为巫师要吃活人眼睛呢……”周是人望向女巫师的眼神如看厉鬼。

“愚蠢！巫师是比人类更加智慧的族群，那些莽荒世界的拙劣崇拜者才会愚昧地血祭。人类的双眼拥有几乎相同的生物磁场，一旦一只眼睛受到伤害，自身修复力也会对完好的那一只眼睛施加相同的影响，使另一只眼睛一定概率也会受到损伤，甚至可能扩散到脑部。”

血雾包裹着那只浮肿的眼睛，漂浮在周是人身前，让他看得更清楚了。

“我们从最外端开始剖析，先是眼球壁上的角膜，分为五层，占10%的上皮细胞层有五到六层细胞组成，其中……”

周是人沉浸在导师的细致讲解中，每当他有不理解的地方时，烟血媚凝的眼睛就会变成血雾状，在空中散落成数立方米大的立体实物，组织细胞被放大到肉眼可见后一层层慢慢地被揭开，向他展示着任何微小之处的构造，并与那只感染的眼睛做着实物对比。

一边，刘地黄万分庆幸他没有走开，同样如痴如醉地沉浸在巫师的智慧中，汲取着他缺失的知识奥秘。

“好了，接下来我便要将这些知识作为基石，在结合光之法则的实际应用，为你的右施展一个固化巫术——显微之眼。”

一片血雾弥漫进了周是人的右眼中，巫师学徒作为导师继续讲解着这个巫术的原理。

“在你的眼睑间的眼裂中央，现在有了一个极薄的晶膜，当你的眼睛这部分蓄满泪水时，会将视野正前方25厘米的光源放大，投影到你的整个视网膜上，此时，你一定要将眼睛眯起来，阻止晶膜以外的入射光源，否则两种光信号叠加在一起，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酝酿了不到半刻的感情，眼角微微湿润着，再用手遮住左眼眯起右眼，周是人好奇地朝前方看去，视野中混沌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慢慢调整着右眼眯起的程度，渐渐地视野终于不再是乱码。

将右手放在眼前，他眼前却还是模糊一片，微微调整到25厘米距离后，赫然有东西闯入了视野中。

“哇！好高的山呀！这里还有一根小绒毛，真像小草呀……”

周是人的视野里，物体都在剧烈的晃动，他根本找不到一个熟悉的参照点，闭上左眼后，他用左手扶住了右手，可晃动还是一如既往，纵横的沟壑不断掠过他的视野，难受极了。

双膝跪地，他将右手放在了地上，原以为这样就不会晃了，结果晃得还更剧烈了，引来烟血媚凝的一阵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