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体辐射叛逆经典 普朗克释放量子妖精
1.1 量子学之父,已垂垂老矣
1946年夏天的英国剑桥,弯弯曲曲的剑河两岸,既有壮观的哥特式建筑,又有柳绿草青的田园风光。一位老者,步履蹒跚地徘徊于一条田间小路,若有所思,若有所忆,不经意间撞到一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
男孩金发碧眼,看似八九岁的样子,观此身着西装之老者:饱满的前额,几根稀疏的头发纹丝不乱地贴在光秃秃的大脑门上。眼镜下透出的目光,虽沉稳却显无力,使男孩感觉他不似当地人,于是张口便问:“老爷爷何方人士?”
老者见孩子聪明可爱,布满皱纹的脸上浮起一丝难得的笑容,仿孩子的语气答曰:“在下德国人普朗克也!”不料男孩眼睛一亮:“莫非是那位打开潘多拉魔盒,放出了量子小妖精的马克斯·普朗克?”
老者道:“正是敝人……”
孩子喜出望外:“啊,原来你就是前辈们常提起的量子之父!久仰久仰!”
男孩立即兴奋地拉住老者不放,要听他讲量子妖精的故事……
刚才的对话是笔者杜撰的,但场景和年代却是真实的。那年刚刚停止战乱,大局方定。已经88岁的普朗克,支撑着虚弱不堪的病体,从柏林来到英国,参加英国皇家学会举办的、因战乱而推迟了4年的牛顿诞生300周年纪念会。在所有与会科学家中,普朗克是唯一被邀请的德国人,这固然是基于他在科学界的崇高地位。
让我们来回答男孩的疑问:普朗克何许人也?为何人们称他为“量子之父”?他打开了什么样的潘多拉魔盒?又放出了何种妖精?
田间漫步的普朗克,当年的确是到了行思坐忆的年龄,往事一桩桩浮上脑际……
这次来参加他毕生崇拜的物理学祖师爷牛顿之300年诞辰纪念会,他能不回忆自己“理解和质疑同在,保守与创新共存”的学术生涯吗?皇家学会邀请的专家遍布世界各地,中国人中也有周培源、钱三强、何泽慧等物理天文量子高手被邀。当年的德国人中不乏有名的物理学家,纪念会却独请他一人。悲情伟人,以国以民为先!作为一个热爱德意志的战败国国民,他是否会反思他那盲目的爱国情怀?他又怎能不缅怀自己坎坷磨难的一生呢?还有他破碎的家庭以及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失去的亲人。
况且,他来参加会议的目的之一,仍然是企图于战后重建德国科学界的地位……
马克斯·普朗克(Max Planck,1858—1947)出身于一个学术家庭,曾祖父和祖父都是神学教授,父亲是法律教授。普朗克是他们这个大家庭中的第6个孩子,在德国北部之城基尔出生(图1-1、图1-2)。
图1-1 邮票上的普朗克
图1-2 马克斯·普朗克,几十年的岁月沧桑
普朗克从小就是科学的信徒!牛顿的信徒!经典物理的信徒!虽然他从小有音乐天赋,唱歌弹琴都很在行,还曾经准备攻读音乐,但最后仍然舍弃不了更为钟爱的物理。
他的大学数学老师亦尝劝之:弃物理,学别的!因为物理那儿已经有了牛顿和麦克斯韦之理论,经典物理学的大厦完美无缺,凡事皆有路可循、有道可通,似乎已经无题可究、无经可修了,剩下的只是打扫垃圾、填补漏洞而已!
普朗克则淡然答之:“吾并非期待发现任何新大陆,仅望深入理解已存的物理学基础,知足也。”
爱因斯坦于1918年4月在柏林物理学会举办的普朗克60岁生日庆祝会上发表演讲曰:“科学殿堂各式各样人物多矣,或求智力快感者,或欲追名逐利者。普朗克却非此二类人士,纯粹为虔诚物理之信徒,此吾所以深爱之也。”
1877年,普朗克转学到柏林洪堡大学,在著名物理学家亥姆霍兹和基尔霍夫、数学家卡尔·魏尔施特拉斯门下学习。普朗克在学术上受益匪浅,但对他们的教学态度却不以为然。例如,普朗克如此评论亥姆霍兹:“他让学生觉得上课很无聊,因为不好好准备,讲课时断时续,计算时经常出现错误。”这些经验,促使普朗克自己后来成为一名严肃认真、从不出错的好老师。
1879年,年仅21岁的普朗克获得了慕尼黑大学的博士学位,论文题目是“论热力学第二定律”。之后,在度过了相对平静的十几年教职生涯后,从1894年开始,普朗克被黑体辐射的问题困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