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从一个人到六个人
2020年2月中旬,全国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发病人数仍在快速增长,这种未知的疾病传染性强、没有特效药、重症患者死亡率高……一时间,全球的注意力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夺去。就在这个时候,我受到新冠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医疗救治组的委派,带领国家远程医疗队工作小组,奔赴疫情重灾区——武汉。
3月24日抵达武汉
作为一名从业37年的医生,救死扶伤的信念已经深入骨髓,当国家有难、患者有需时,我热血沸腾了,终于能够亲临抗“疫”第一线。但援鄂远程医疗队中除了经常与生死打交道的医生外,还有学者和工程师,这种时刻、这项任务、这个决定,对于他们和他们的家庭而言真的是太艰难了。清华大学人工智能研究院杨斌工程师告诉妻子决定赴武汉后,妻子默默不语很久,才站起身抱了抱杨斌,转而就开始为他收拾行囊,一边收拾一边掉眼泪。我们虽都是平凡人,但背后却都有家人,我的母亲从新闻中得知我瞒着她去武汉的事情后,也打电话来念叨了我好久,你们看,虽然我都这把年纪了,但在父母眼中仍旧是个孩子。正是这份明知风险仍然选择逆行的初心,让我们的六人行,不孤单,很温暖。
2月23号晚上9点,我和团队其他队员一起从北京西站出发,坐上了久违的火车,大家既忐忑,又期待,讨论了很久智能防疫设备部署和疫区实地考察计划(当然,我们全程都严实地戴着口罩,做了充分的防护)。第二天凌晨抵达目的地——武昌站,这是号称九省通衢大武汉往常最中心、最热闹的车站。下车后的站台,空荡荡的、冷清清的,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刮着冷冷飕飕的北风。偌大的车站里,只有一列火车、一位列车长、一行六人和十二个箱子。行驶在封城中的武昌大街上,一边是摩登都市,一边又阒无一人,一切都像是科幻电影里的场景。和大家说实话,那个瞬间,那种莫名的凄凉,真的令人恐慌、伤痛。为武汉、为生命,团队被激发出更强烈的使命感,只想立刻投入与疫情的搏斗中去,于是我们未作停歇就直奔武昌区政府,打响了国家远程医疗队在抗“疫”援汉的第一枪。
虽然亲临一线的只有六个人的身影,但撑起战斗的,还有我们背后多支清华医工结合攻关团队中的成员。瘟疫暴发,牵动着每个“清华人”的心。腊月二十七,还有几天过年,由临床医学院及附属医院、精准医学研究院、人工智能研究院、精密仪器系、电子工程系、航天航空学院等院系专家组成清华大学医工结合“战‘疫’突击队”,聚到清华长庚医院开了个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大家纷纷退掉了归家团圆的车票,迅即投入到各项科技攻关中。我们的第一个应急研发的成果——COVID-19自测评估系统,自大年初一启动研发到大年初八就通过了专家审核上线,7个日夜我们的团队废寝忘食,用清华速度为恐慌的人们及时送上了居家自测“神”器。如果你心存疑虑,只需要打开手机,做一次自查筛选。小程序就会根据体温、呼吸道症状、流行病学史等因素进行自动分析,给出一个可靠的新冠感染风险评估,感染风险高的人会被建议去医院就诊,反之则先在家中观察。
随车到达武汉的还有清华大学捐赠的医疗设备物资
通宵鏖战的研发团队
上线当天,便有来自内地及港、澳、台34个省市的75万余人次点击进行了自测。自测评估系统不仅可以强化大众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科学认知,减免社会恐慌,同时也可帮助百姓做好就医前的居家分诊,减轻医院的医疗负荷,让医疗机构有限的医疗资源能够更加高效地投入到确诊患者中,避免医院内人群聚集和交叉感染,有效遏制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蔓延扩散。
一位在非洲工作的清华校友告诉我,有个非洲刚果(布)的小伙儿,他所在的公司建议员工使用我们的小程序进行每日自测。一天早晨起来,他突然开始发热,虽然没有其他症状,但这可吓坏了一家老小。疫情期间发热,尤其是在当地医疗资源不甚充足的情况下,这可攸关生死。家里人都慌了,坐立难安,症状稍有风吹草动就往新冠上靠。有说去医院的,有说在家观察的,争执不休。小伙自测后得到“居家医学防护,观察症状变化”的建议,虽然大家还有些许不安,但心里都踏实了下来。小伙在家做了防护,当晚体温就下降了,也没有出现其他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