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陈慕华在研究生部1985—1986学年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1985年8月5日）

陈慕华，中国共产党第十一届、第十二届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第七届、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国务院原副总理，原国务委员，中国人民银行原行长。本文为1985年时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陈慕华在研究生部开学典礼上发表的讲话。

同志们：

我首先要祝贺研究生部新的学年开始，也热烈地欢迎今年新入学的95位同学。研究生部是我们金融界、金融战线培养高级人才的地方。虽然她从开办、组建到现在才五年，但已经为我们金融战线输送了一批人才，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将为我们金融战线培养人才作出更大的贡献。

现在国家对我们金融方面要求越来越高，我们的任务也越来越繁重。但是我们这支队伍的素质和我们的任务比较起来是很不相称的。我们的队伍人数凑到一起是150万人，这150万人从他们的知识结构来说，是很不理想的。所以我们现在面临着这样的一个任务，就是说在整个国家经济和银行系统改革当中，我们要使我们这支队伍壮大起来，提高它的素质。因此，我们研究生部的任务是很繁重的，将来只要我们能力允许的话，我们可能要招更多的研究生。我们寄希望于研究生部为我们培养人才。

我们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才？

首先，我们的研究生、我们的人才是要有伟大共产主义理想的人才。我们到这里来学习，是为我们金融战线培养高级的人才。每一个同志，首先要有这样一个理想，就是要通过我们自己的具体工作，为我们国家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为我们国家的共产主义的未来作出贡献。我们到这里来学习，不是为了个人成名成家。当然在你们当中，一定会出现很多名家。但是首先要有为人民服务的理想，要有这样的思想，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到这儿来学习的。学完之后，要准备为人民做出一切努力和牺牲。我们现在提倡要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和有纪律。这里头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理想。如果一个人处处为个人打算，都在计算自己的利益，都在想着将来要怎么样出国，怎么样享受，我想，这不是我们新中国的青年应该有的现象。我们的人才要有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我们到这里来学习的目的，就是要通过我们的工作，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其次，就是要理论联系实际。现在我们的国家正在进行改革。就是说，要在坚持社会主义条件下，我们要搞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这是一个全新的事物。过去我们学政治经济学的时候讲，马克思分析了自由资本主义的经济状况，那时候的金融业是反映了资本主义的一些特征，后来我们又学了列宁关于帝国主义时代的金融业与经济活动的一些理论。再后来我们又学了社会主义苏联的一些经济理论，特别是在过去的30年，我们接受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些理论比较多一些。那个时候，一切国有经济计划就是法律，一切按计划办事，从中央到地方，以至于每一个工厂、班、组的计划都要受这个计划的控制。发生了问题，从底下一层一层地请示上来，然后再一层一层地批下去，是这样一种模式。这个模式是比较僵化的模式，束缚了生产力的发展。现在呢，我们就要把经济搞活。这几年，我们在农村改变了“一大二公”，实行以家庭为单位的联产计酬承包责任制，就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所以这几年农业生产发展得非常快。在城市里，我们就是要扩大企业的自主权，使得企业能够有活力。在这样一种改革情况下，给我们银行提出了新的要求，就是在有计划的商品经济的条件下，银行究竟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现在我们的指令性计划减少了，指导性计划增加了，怎样才能搞好呢？要靠金融、靠税收、靠物价去调节，金融的地位就日益重要。这就要求我们银行现在能够在宏观上起到控制的作用，在微观上还要搞活，促进经济的发展。你要把它管死很容易，一下子就把人家卡死了。这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要使我们的经济能够快速发展，既要在宏观上能够管得住，又要在微观上搞活。这就要求我们银行要进行改革，所以银行也面临着在宏观上起调节作用、在微观上如何搞活的问题，这是一个新课题。我们要从理论上来解决这个问题。这就是我们研究生部的同志们要研究的一个问题。比方说，现在货币究竟发行多少是最合适的？对此，有很多理论，也有很多看法。那么，到底什么样的理论最适合我们的实际情况呢？这就需要解决。又好比说，我们资金的融通怎么搞，才能在宏观上控制住，做到既不多发货币，又可以融通自如？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银根一抽紧，大家就“钱到地头死”，“画地为牢”。你把贷款一下卡紧以后，他就不来存款，还千方百计把存款挖走。所以我们现在基本建设上就是紧而不缩。我们想紧缩基本建设战线，把资金卡住了，但是他不下项目，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来集资，把银行存款给挖走了。本来银行存款已经打入了信贷平衡计划，把这一部分挖走了以后，就出现一个窟窿。计划要给他的钱，他还得来要，窟窿怎么办？还得印票子。就同去年四行争贷，扩大了信贷，多发了票子一样。现在这可能还没形成现实，但是这种危险是存在的，我们最近调查研究发现有这个危险。所以说，我们研究生在研究时，不仅仅是要研究西方的金融理论是什么，东方的金融理论是什么，而且更要研究我们中国在有计划的商品经济条件下的金融理论应该是什么。也就是说，要通过我们的研究，总结实践当中的问题和经验，然后逐步上升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金融理论。我想研究生部的同志们最后研究的结果应该达到这样一个目的。我们学习不是关起门来，在这个地方从书本到书本，而是要深入到实际当中去，带着问题到那里去研究。如果毕业论文能将我们现在金融战线上面临的问题说清楚，能够提出解决方案，或改进问题的措施的话，我说这就是一篇最好的论文。我希望同志们要努力。

最后，因为将来我们的银行工作条件要大大改善，我们的手段要现代化，所以同志们在研究当中要学习一些计算机知识，要运用计算机来分析问题。另外，要学习外国语。因为现在我们国际交往越来越频繁，整个世界的经济是联系在一起的，过去我们闭关自守的时候，可以不学外国语，现在对外开放了，往来多了，不懂得外国语就不行，所以同学们到这里来学习，要注意学习外国语。最好是能听、能说、能写、能看，什么都会。我过去在经贸部的时候，就要求经贸大学的学生进来以后，学上两年外语，专业课希望能够用外语来讲，专业词汇是需要在学专业课的时候学习的，学好专业词汇是最需要的，因为将来谈业务，专业词汇不清楚不行。另外，还要学一点工业知识、农业知识，因为我们搞金融，发放贷款工作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要进行项目的可行性评估。叫你去参加评估，如果你没有工业知识，人家说的什么都听不懂，那你对项目评估的任务就完不成。你学的只是金融信贷方面的知识，外国话听不懂，项目情况你也听不懂，这是不行的，所以一定要学一些工业方面的知识。如果世界银行来对我们的项目进行评估，你们有机会去听听是有好处的。在项目评估方面，我觉得过去重视得不够。现在办乡镇工业，一个乡长自己就批了，一个生产队长自己就批了，而且项目可能挺大，定了项目就到信用社来贷款，就到农业银行来贷款，结果发现这个项目没有生命力，技术水平太差，或者市场已经饱和了，刚建成就面临着调整，关、停、并、转，这对于社会财力是极大的浪费。因此，农业银行就要加强对项目的评估，通过对项目的评估，对乡镇工业进行指导。将来很多东西是进行间接指导的，不是靠国家的指令，是靠你知道的信息来考虑这个行业该不该发展。要懂得这个行业当今的技术水平、产品价格水平和市场容量等等。所以同志们在学习当中，要在学金融知识以外，学一些计算机知识，要学会运用计算机，要懂得外国语，还要懂得工业、农业以及法律方面的一些知识，要把知识面扩大。一个好的金融专家，他对于整个社会生产各方面的知识，都应该了解。我们希望我们的研究生将来能成为具有各方面知识的全才。

我就讲这么三点：第一点是要有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要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第二点，就是要理论联系实际，要能够解决我们实际的问题；第三点，从我们每个人本身来说，既要懂得技术，又要懂得电子计算机，会运用电子计算机，又懂得外国语，还要有工业、农业、法律方面的知识。也许我提的这个要求可能是太高，但我想我们应该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干到老，学到老。我们要不断地学习，更新和充实我们的知识，这就是我对同学们提出来的一点建议和期望。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学习取得好成绩。

参考资料：

陈慕华：《在总行研究生部1985—1986学年开学典礼上的讲话》，《金融研究》，1985年11期，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