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古明君
“父皇对大哥你抱有最大的宽容与期待。”
“哪怕你频频做出荒唐事，父皇仍旧是以劝导为主，而非教训。”
“可你呢，你是如何回报这份期许的？”
“中书侍郎来劝，你把人骂走，气得人杜中书口无遮拦，落得个流放在外的下场！”
“光禄大夫来劝，你却是动了杀心，要杀素有忠直之名的张大人泄愤！”
“而到了前些时日，你更加过分了！”
“郑国公无非是出于自身的职责，说了你几句！”
“结果你倒好，竟敢当众辱骂郑国公！气得郑国公回到府上就生了一场大病，不幸逝世！”
……
李治言辞激烈，说道后面的时候，更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激荡，说话的声音几乎与谩骂无异。
面对李治的口诛笔伐，李承乾先是惊愕，随即恼羞成怒。
可当李治提到“郑国公”的时候，他的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些许的惭愧。
郑国公，也就是世人口中常说的魏征。
魏征就在不久之前病逝，其生病的原因，不得而知。
不过大家都在猜测，魏征其实就是被李承乾给气死的。
要说魏征的死全怪李承乾，也不尽然。
但不管怎么说，李承乾对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对此，李承乾的心底深处，也是残存了一丝愧疚。
如果说魏征的死，激起了李承乾的歉疚的话。
那么李治接下来的话，则是彻底地击垮了李承乾的心理防线。
“要知道昔日父皇就算是气郑国公气得最狠的时候，也不过是在母亲面前发几句牢骚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父皇与郑国公之间，传出一段‘主明臣直’的佳话！”
“而你呢，你就连昔日母亲的教诲都忘了，出于一时的激愤，竟是做出了就连父皇都做不到的事！”
“若是母亲泉下有知，你有何颜面去面对母亲？！”
当“母亲”一词一出来，李承乾这下是怎么也绷不住了，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顿时泪流满面。
世人都说，出生在皇家的子女，天生就没有亲情观念。
但事实上，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或许对于其他皇帝的子女而言，这句至理名言是可以直接套用上去的。
但对于李世民，以及李世民的几个皇子来说，却并非如此。
文德皇后与唐太宗结缘于微末之际。
两人相敬如宾，彼此爱重，他们一路互相扶持、互相鼓励，乃至于李世民登上皇位，这种融洽的关系丝毫也没有减少。
有助于唐太宗与文德皇后之间难得的情感，出身于长孙氏的李承乾、还有李治他们，都从童年时期开始，就享受到了充分的母爱和父爱。
要说李承乾这辈子最敬重的人是谁，无疑就是他的母亲，长孙氏。
而李治说的那段“主明臣直”的佳话，其出处正是出自于李世民、长孙氏以及魏征三人之间的一段故事。
李承乾气死魏征，无疑是在给长孙氏的高光时刻，埋下了一缕阴霾。
他可以任性，也可以叛逆，但绝不允许自己给长孙氏抹黑。
也正是出于对母亲的敬重，让李承乾彻底崩溃了。
“你住口！孤命令你闭嘴！孤不许你提母亲，不许……”
李承乾痛哭流涕，软弱无力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有丝毫的力量。
只是，不知怎的，李治忽然感觉到悲从心头起，鼻子酸的厉害，差点也一起哭了出来。
这具身体对长孙氏的情感太浓烈了，李治继承了他的一切，自然也会被身体反应给影响到。
还好这个时候，系统提示音传入他的耳朵，打断了酝酿中的情绪。
如若不然，李治怕是要给穿越者们丢人了。
“叮！系统感知到太子李承乾被宿主怼得无地自容，获得神级奖励：武安君李牧的军事才能。”
“恭喜宿主获得第一份特殊奖励，还请宿主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
武安君李牧吗？
倒也不错！
战国四大名将李牧的军事才能，想来足以和唐太宗李世民相媲美了吧？
只是……这奖励不错是不错，就是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果然啊，亲情这种东西，对一个人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获得神级奖励的喜悦与怀念故人的悲伤，在心中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沉浸在这种奇特的情绪当中，李治一时间也不想再刺激李承乾了。
面对李承乾无力的反扑，他选择静观其变。
如此一来，御书房里，就只剩下李承乾的抽泣声。
想来，他也是明白了自己过往的举止有多么的荒唐，才会如此的悲伤。
“好了，哭也哭够了，也该收收了，你要是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的声音再次传来。
从声音的变化上来看，这位皇帝一开始应该是想着硬起心肠，借机教育太子一番。
可话到了嘴边，全都化为了绕指柔，变成了柔声安慰。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就算是后世公认的千古明君，在面对儿女的时候，一样会优柔寡断。
这不能说是缺点，毕竟人都是感情动物，要是缺少了这份舐犊之情，那与畜生没什么区别。
只是，对于一名皇帝而言，这可就有些要命了。
如此犹豫不决，必生祸乱啊！
李治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其实也挺希望李世民能看重父子之情的。
因为这是一件好事，说明家庭氛围融洽，幸福度会比较高。
可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承认，正是李世民在子女教育上的失败，给后世带来了不少祸患。
只能说教育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所有人都在面临的重大难题。
在这一点上，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没什么区别。
正在李治思考这一复杂的问题之时，李世民的注意力从李承乾身上转移，转移到了李治身上。
他伸手虚指李治，连点了好几下，半是无奈，又半是开玩笑地道：“你啊你！朕叫你替朕分忧，结果你倒好，先是把朕气个半死，后又把你大哥说得涕泪横流，朕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