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骗的咖啡
初识海青是在初夏的红枫咖啡吧,和出版社的朋友谈好出版散文集的事情后,花儿站起来松动松动筋骨,看看时间还早,便又为自已要了杯撒了肉桂粉的CAPPUCCINO,惬意地缩回“红枫”古色古香的舒适坐椅里,满意地小口啜饮着。
“花儿你好!”一个低沉的声音,花儿抬眼看时,却见一张帅气的脸凑了过来,帅脸戴着副黑框眼镜--时下最流行的窄框式。花儿认得这是校广播站的海青——挺有女生缘的一位男生,私交甚密的几个哥们都是校园里较醒目的人物;对这类男生花儿向来是敬而远之的,照例只是朝他笑笑算是回应,又径自专心地对付那杯诱人的咖啡。
海青似乎愣了一愣,花儿察觉到有一丝诧异的神情在他脸上停留了数秒,便有些得意地坐正了,很小心地用纸巾掖掖嘴角,然后推开眼前的Cappuccino,翘起一个优雅的二郎腿。
“曾经拜读过你的几篇极有特色的好文章,在我想象中你该是个极有个性极有特色的女孩子,今日一见,果然名如其人!不过……”
花儿沉住气不作声,海青接着作出一个比她更神气的表情坐下来,瞅瞅那半杯咖啡::“为何有个性的人却爱喝菜鸟级的Cappuccino?”
在海青自信满满的笑容里,花儿不慌不忙:“那么阁下一定认为像奴隶似的受流行指示吃什么糖喝什么咖啡就算是极有个性喽!”--极卖力地强调完那个“极”字。
“妙极!这杯Cappuccino我请,得罪了!”海青抱抱拳似乎很尽兴的样子。
花儿却更得意了:“只被人请喝菜鸟极的Cappuccino,我想这‘妙极’也太掉价了!”
跳起来拍拍牛仔裤,然后扬长而去……上完体操课,花儿顺便去广播站送篇稿子,编辑小阳忙凑过来:“花儿,你的那首《我爱牡丹》被选为这个月的“每月一篇”了,你怎么会想到起这样一个名字呢?”
花儿不放心地问她:“你是指我的人名还是文名?”
“都说说吧!”小阳很狡黠地回答。
花儿笑了:“我生在五月,小名就叫花儿。因为极喜欢牡丹,所以文名就叫《我爱牡丹》,而不是我爱菊花或是我爱玫瑰!”
“好!”花儿听到有人拍手,循声看去却是站在窗前的海青。他鼻梁上仍旧架着那副黑框眼镜,一件质地很好的黑色紧身背心,白衫牛仔神清气爽。
“从地狱出来,便不再有恐惧。如摒绝了天堂,也便永远不回去--要有这一股倔强劲!”海青似乎是脱口而出,然后深深地看了花儿一眼。
这是花儿不久前发表在校刊上的一首短诗中的一个段落,花儿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起来,心虚地走到书架边装出要找书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有些后悔那天在“红枫”的张狂。
小阳倒是兴趣盎然,继续等着海青说下去;海青顿了顿,又说:“与人一样,有性格的作品才出众!”然后踱到花儿身边,装模作样地抽出一本书,却冷不丁在她耳边说道:“与那杯吃力不讨好的受骗的咖啡同样出众!”而且字正腔圆,理直气壮。
花儿突然有股想大笑的冲动:“阁下的记忆力倒是不俗!”
望着走进播音间的海青,小阳突然轻呼出声:“其实最俗的就是你们两位了,怎么连穿什么都像约好的一样?”
花儿看看自已,要命的是自己一如往常的搭配竟与海青的惊人地相似:蓝色牛仔裤,白衬衫率性地敞开着扣子,里面的背心式体操服竟也是淋漓尽致的黑,一下子楞了。
小阳别有用心地摇头又晃脑:“你知道海青在给你的《我爱牡丹》的引导词里是怎样写的吗——‘一朵花之所以美丽,并非是她给我们讲述了一个美妙动听的故事,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种美妙的呈现!’这句话现在已经被大家奉为经典,一时间在广播站极为流行!足以和大话西游中的那句精彩念白相媲美!”
花儿有些内疚:“我有些后悔了,不该冒着标新立异之嫌起这么一个文名,倒真难为他能想出这么精彩的句子!”
小阳大笑:“海青的才气和他的傲气一样,从来都没有人敢怀疑过!”
花儿沉默了许久突然脱口而出:“要知道人生,只有一次。”
她是那种很会生活并懂得随时为自己的找些乐趣锦上添花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她急于想为自己找到亲密的另一半,一封来自广播站的的约稿函里夹着这样一张字条:“人生只有一次,我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我认为,人生就似这夏天,只在镜子里悄悄一抹,就过去了。所以有时候,对待生活可以少一些骄傲,多些自信——或者说,少一些介心,多一些坦诚!”
落款是海青。天气渐渐地热起来了,夏天似乎来得格外及时。在这样的季节里花儿将已及肩的头发梳成马尾,束上一块钱一只的发圈,居然发现自己的脖颈也显出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来,对着镜子,不由会心一笑。
原来被人读懂,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
窗外,缓缓的萨克斯风悠悠地奏起,回荡在黄昏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海青的《每月一篇》又开始了……
突然很想邀海青去“红枫”,还他那杯受骗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