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零售变局
银行零售业务“大洗澡” 谁主江湖
“只有当潮水退去时，你才会知道谁一直在裸泳”——巴菲特这一经典投资名言，放到零售金融行业身上同样成立。
在新冠疫情深刻影响全球和国内经济的同时，各大商业银行在强调“大零售”战略转型并实施数年后，零售金融业绩开始“洗澡”，出现分化。
银行零售业务转型战事进行时，从近日陆续发布的中报不难感受到这一竞争“火拼”之激烈。9 月 10 日，21 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梳理各主要银行的中报发现，数字化、财富管理等成为争夺焦点。
2021 年上半年，各银行零售营业收入及利润总额继续增长的同时，其在全行总收入、总利润中的占比普遍提高，数家银行该两项占比数据超过 40%、50%。
国有大行中，工行稳居零售银行业务收入第一，零售营收占比 42.20%，但利润额不及建行屈居第二。股份行中，招行以 902.13 亿元零售业务收入继续领跑，占全行营收比例为 53.46%，同比增长14.51%。
此外，银行个人客户规模、AUM（管理客户总资产）以及手机银行APP用户数、活跃度亦表现亮眼。2021 年上半年，上述数据的天花板分别是：农行个人客户总量 8.69 亿户、工行AUM16.6 万亿元、工行手机银行APP用户数 4.43 亿户、建行手机银行APP月活（MAU）1.42 亿户。
但银行零售业务增长普遍向好的同时，有银行在前述核心指标上出现下滑，如农行、民生、浦发三家银行零售业务收入分别下跌 0.01%、5.73%、10.52%，农行、浙商银行零售利润分别下跌16.65%、15.41%。工行、建行、农行三家国有银行个人消费贷款规模减少。与此同时，也有银行开始思考银行零售业务定位，调整“大零售”转型的方向与重心。
业绩：收入、利润分化
2021 年上半年，国有大行零售银行出现大幅分化，建行零售业务收入增速仍超 10%，且是唯一零售利润超千亿的银行；农行零售业务营业收入出现罕见的下降。
2021 年上半年，工行以 1975.34 亿元零售收入居首位，占全部营业收入的比例为 42.20%，同比增长 4.42%。零售利润为 972.94 亿元，占全部利润的比重比46.80%，同比大增 24.54%。工行在半年报中表示，其持续推进“第一个人金融银行战略”，个人金融业务板块营业贡献成为工行营业收入增长的主要支撑。
上市银行 2021 年上半年零售业务业绩
建行 2021 年上半年零售业务收入不及工行，但增速靠前，零售业务利润也居首位，也是唯一零售利润突破 1000 亿的银行。2021 年上半年，建行个人银行业务实现营业收入 1722.28 亿元，增幅10.07%，主要是利息净收入增幅较大；减值损失 145.03 亿元，降幅 36.16%；利润总额 1166.85 亿元，增幅 21.87%，占比较上年同期上升 6.53 个百分点至63.26%。
其他国有银行中，农行、中行、邮储银行、交行 2021 年上半年零售营收分别为 1378.28 亿元、1116.64 亿元、1101.96 亿元、630.13 亿元，营收占比分别为 37.70%、36.85%、69.90%、47.60%，同比分别增减-0.01%、0.28%、14.11%、3.49%。利润方面，四家银行零售利润分别为 572.48 亿元、643.64 亿元、334.96 亿元、247.63 亿元，其中邮储银行和交行零售利润贡献超过 50%，邮储银行利润占比达 73.21%。
值得注意的是，农行上半年零售营收下跌 0.01%，利润下跌 16.65%。中行个人金融业务增速亦较慢。
农行、中行两家大行零售业务增速，主要受利息收入下降拖累。2021 年上半年，农行个人金融业务利息净收入1232.26 亿元，同比下降 1.08%；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 158.54 亿元，同比增长 6.45%。中行个人金融业务利息净收入 875.26 亿元，同比下降 2.66%；手续费和佣金净收入 173.93 亿元，同比增长6.69%。
股份行中，“零售之王”招行居首，上半年零售业务收入 902.13 亿元，同比增长 14.51%，营收占比 53.46%，利润为 400.50 亿元，同比增长 20.57%，占比 53.17%。其零售业务营收已大超交行，居第六位，零售利润超过交行、邮储银行，居第五位。
此外，平安银行、中信银行、兴业银行、民生银行 2021 年上半年零售银行收入分别为 492.13 亿元、383.16 亿元、352.87 亿元、346.20 亿元，同比分别增长 10.90%、1.77%、8.06%、-5.73%。浦发银行和民生银行亦是股份行中零售业务收入出现下跌的银行。中信银行行长方合英在半年报发布会上强调，其零售营业收入、零售中间业务收入占比持续提升。8 月下旬，其表内零售贷款规模历史上首次超过对公贷款。
零售利润方面，民生银行上半年零售利润为 148.17 亿元，居上述四家股份行之首，同比增长 31.52%。平安银行为117.22 亿元，中信银行为 101.11 亿元，兴业银行未披露具体数据。
其中，近年来在零售业务上的“激进派”平安银行，零售收入占比达58.10%，利润占比 66.70%，该两项指标超过招行，居股份行首位。在年报中平安银行表示，2021 年以来，其升级提出以综合化银行、AI银行、远程银行、线下银行、开放银行相互衔接并融合的、全面数据驱动的“五位一体”新模式，引领了各项零售业务较好增长。
头部城商行中，北京银行与上海银行分别实现零售银行收入 86.71 亿元、72.69 亿元，但增速上北京银行同比增长19.3%，上海银行同比减少 0.81%。两家银行分别实现零售利润 49.04 亿元、32.77 亿元。值得注意的是，上海银行在零售营收下滑的情况下，利润却同比增长184.95%。
个贷：消费贷萎靡、信用卡表现不一
是什么导致国有大行零售业务业绩大幅分化？从资产端来看，大行零售类资产投向亦出现分化。不出所料，各大银行严控房地产贷款，上半年房地产贷款出现增速放缓、占比下降的态势。
多位业内人士向记者指出，今年以来各家银行零售金融业务受到的约束更加明显。在按揭贷款方面，受房贷集中度管理限制，一些大行、头部股份制银行被动收紧按揭贷款投放力度。个人透支消费亦受需求不振影响，各家银行的策略普遍是消化既有信用卡、消费贷款不良贷款。由于小微企业贷款投放受到政策层坚定的鼓励支持，与小微贷款投放密切相关的个人经营性贷款出现放量。
央行调查统计司杠杆率课题组发表文章称，二季度中国宏观杠杆率为274.9%，比上季度低 2.0 个百分点，比上年末低 4.5 个百分点，各部门的杠杆率均较上年末有不同程度的下降；预计下半年宏观杠杆率将保持基本稳定。
财报显示，截至 6 月末，建行个人住房贷款余额 6.11 万亿元，较上年末增加 2749.80 亿元，增幅 4.72%；农行个人住房贷款较上年末增长 5.8%；交行按揭贷款较上年末增加 935.66 亿元，增幅7.23%，在客户贷款中的占比减少 0.26个百分点。对于新增额度，各大行均表示，主要是支持居民合理的自住购房需求。建行首席风险官程远国在业绩会上表示，该行有序推进房地产贷款集中度管控工作，严格执行差别化住房信贷政策，支持百姓合理住房需求，个人住房贷款保持平稳增长，在贷款总额中的占比逐步下降。
值得注意的是，在大型银行压缩房地产贷款的同时，出现了一些中小银行争抢市场份额的苗头。银保监会统信部副主任刘忠瑞表示，对新增房地产贷款占比较高的银行实施名单制管理，督促落实房地产金融调控要求，合理控制房地产贷款增速。对限期整改不到位的，将进一步采取更加严厉的监管措施。
具体来看，国有大行个人消费贷款规模出现不同幅度下行，转而大幅增加经营性贷款投放。此外，建行、农行大幅增加信用卡贷款投放。
其中，2021 年上半年，工行、建行、农行个人消费贷款规模分别为 1821.89亿、2278.38 亿、1700.03 亿，分别较上年末减少 0.83%、13.89%、4.79%。
同时，建行、农行上半年信用卡贷款大幅增长，分别为 8394.12 亿、6166.02亿，增速分别为 16.59%、13.65%。工行、中行信用卡贷款增长较慢，分别是7029.95 亿元、5025.59 亿元，分别增长3.14%、0.83%。此外，交行信用卡贷款规模 4633.40 亿，较上年末下降 0.16%。
不过，虽然各家银行信用卡透支规模增减不一。但信用卡消费交易金额普涨。农行信用卡上半年消费额 1.18 万亿元，同比增长 31.45%，增幅最大。建行实现消费交易额 1.50 万亿元，同比增长2.63%； 交通银行信用卡累计消费额 1.45万亿元，同比增长 2.62%；工行信用卡消费额达到 1.29 万亿元，同比增长 0.78%。而中行是六大行中唯一信用卡消费额有所下降的，同比下降 2.91%。
对于下一步个人信贷投放，农行表示，将继续优先满足个人贷款的投放需求，着力提升个贷在整体贷款中的占比。建行表示，将在个人消费贷款和信用卡业务方面持续发力。邮储银行表示，下半年信贷资源将更多向零售业务倾斜，主要以涉农贷款和小微贷款为主加大投放力度。
数字化：遭遇“流量陷阱”了吗？
作为各家商业银行“大零售”主阵地——上半年多家银行APP运营策略有所调整。
从手机银行客户数和活跃度数据看，已披露的半年报显示，国有银行方面，工行手机银行APP用户数居首位，达 4.43亿户，建行、农行、中行、邮储银行手机银行APP用户数分别为 4.03 亿户、3.84亿户、2.23 亿户、3.14 亿户。月活数据（以下简称MAU）方面，截至 2021 年 6月，建行手机银行APP月活用户数达 1.42亿户，超过去年全年月均月活用户数 1.28亿户。此外农行为 1.2 亿户，工行表示为超过 1 亿户，邮储银行和交通银行分别为0.43 亿户和 0.33 亿户。
不过，股份制银行中，截至 6 月末，招商银行APP与掌上生活APP的MAU达 1.05 亿户，较年初微降。其中，招商银行APP的MAU较上半年增加约14.31 万户，信用卡APP“掌上生活”MAU减少了 255.76 万户。平安口袋银行APP的MAU4037.61 万户，较上年末增长 0.1%。兴业银行APP的MAU为1354.77 万户，较上年末增长 1.3%。因此，银行APP遭遇“流量陷阱”的声音不胫而走。
对于其原因，在招行投资者交流会上，招行相关人士表示，客观上，一是受疫情反复影响，餐饮、电影、出行等APP场景没有恢复到最好水平；二是在账户风险管控趋严情况下，账户获取及管控力度加大，APP也受此影响。
城商行方面，北京银行称其手机银行APP用户数突破 1000 万，MAU超过300 万。上海银行手机银行APP的MAU则为 237.45 万户。
财富管理：探索差异化打法
财富管理是银行推进大零售业务转型的切口。有分析认为，在当前金融脱媒加剧、息差普遍收窄的背景下，抢滩财富管理蓝海是银行轻资本转型的必然选择。如邮储银行在半年报中提到：“商业银行零售业务向财富管理转型是必然趋势，财富管理成为新的战略制胜点”。但从实践来看，不同银行根据自身资源基础，在财富管理业务上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来看零售AUM。2021 年上半年有 6家银行AUM突破 10 万亿元，分别是：工行 16.6 万亿、建行超 14 万亿、邮储银行 12.03 万亿、中国银行突破 11 万亿，招行突破 10 万亿，农行未披露具体数据，但个人存款为 12.85 万亿。
此外，交通银行、浦发银行、平安银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光大银行、民生银行零售AUM均突破 2 万亿元，分别为 4.14万亿元、3.51 万亿元、2.98 万亿元、2.69万亿元、2.4 万亿元、2.02 万亿元、2.02万亿元。
从零售AUM的客群结构来看，中高端客户成为AUM增长的主力军。
举例分析来看，邮储银行在财富管理业务层面持续发力。据其半年报数据显示，较上年末邮储银行AUM增加近8000 亿元，个人银行业务收入 1101.96亿元，同比增长 14.11%，占营业收入的69.90%，同比提升 3.91%。
在中期业绩会上，邮储银行行长刘建军介绍，该行推出客户分层经营、配置专职的理财经理队伍、构建财富管理系统、打造完整丰富的财富管理产品线 4 项财富管理业务举措。他表示，邮储银行将“持续地、坚持不变地推动财富管理战略，继续完善财富管理体系，强化中后台专业能力支持，在手机端打造更贴近客户、更通俗易懂的财富管理辅助配置能力”。
此外，农行提出，加强财富管理，以专业服务为客户创造价值。坚持精品战略，加强与基金、保险、贵金属等行业优质公司合作，持续丰富优质产品供给。推出全类资产配置体检和智能售后服务，增强财富业务专业化服务能力。
交行零售AUM较上年末增加2439.06 亿元，增幅 6.26%，其中，私人银行客户AUM9437.62 亿元，增幅13.19%。上半年，交行财富管理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 54.06 亿元，同比增长24%。
招行方面则强调“大财富管理”概念，表示将全力打造大财富管理价值循环链，链接全社会的资产和资金，做打通国民经济转型升级和人民美好生活的连接器，构建以“大财富管理的业务模式+数字化的运营模式+开放融合的组织模式”为核心的 3.0 模式，抢占未来的竞争制高点。上半年招行财富管理手续费及佣金收入206.12 亿元，同比增长 33.60%。值得注意的是，上半年招行AUM增幅破 1 万亿。
平安银行方面，上半年该行财富管理手续费及佣金收入 206.12 亿元，同比增长 33.60%，财富客户数突破百万户，达到 102.39 万户，较上年末增长 9.6%。交行副行长周万阜在业绩会上曾表示，将继续把握“市场口碑、全牌照经营、财富管理团队专业、全市场优选产品、产品风格稳健”五大优势。
“财富管理银行”光大银行则介绍，该行零售客户 1.31 亿户，其中，财富客户突破 100 万户，较上年末增长 5.33%；私行客户 4.60 万户，比上年末增长14.61%，客户质量不断提高。管理零售客户总资产（AUM）比上年末增长 5.34%。全行绿色中间业务收入 57.86 亿元，同比增长 12.60%，正致力打造“一流财富管理银行”。
此外，还有中信银行放“狠话”：中信银行将以“财富管理”为战略支点，实现中信零售的“撑杆跳”。将构建以“大财富”为主体的“大财富-大资管-综合融金”价值链，到 2023 年，零售营收在全行占比要超过 50%，零售整体规模和综合实力要站稳同业第一梯队。实际上，对于大财富管理赛道的争夺主要在股份制银行间展开。今年以来，银行在大财富管理领域开始出现分化。
招商银行业务模式即此前提出的“大财富管理价值循环链”。招商银行中报显示，在这个链式循环的带动下，投资管理、资产托管、投资银行等业务同步运转，财富管理收入、资产管理收入、托管费收入实现多点开花，协调发展。此外，客户经营的深化和大财富管理协同效应的增强，也为贸易融资业务、国际业务、供应链金融等带来了新的增长机遇。
“我们和其他银行不一样，其他银行从零售做起，兴业银行从金融市场端做起。”兴业银行行长陶以平则表示，兴业银行将用好自己的两个优势，一是高收益资产构建和组织挖掘，二是深厚广泛的同业朋友圈，以此为财富管理领域组织好资产、创设好产品、经营好渠道赋予强大动力。
（编辑：周鹏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