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苦恼的牧人

“这时候正值严冬，对于无家可归的人，这可不是个好季节。有一两个礼拜是我过过的最苦的日子。天一直刮着凛冽的寒风，我几乎要冻饿而死了。

“有一天，我正饥寒交迫，一路上想着下一顿饭不知该上哪儿去找。忽然，我看见一个牧人正想不出办法对付他那群羊。他带着一只牧羊犬，可这狗是个傻瓜，一点儿帮不上忙。

“我由于没吃东西，身体虚弱极了，不过我看到这倒是个机会，值得一试。那牧人已经束手无策。飓风疯狂地吹过来，又吹过去，天也快黑了。那些羊被风吓坏了，跑得到处都是。那个牧人的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它是够卖力的，可对放羊的事一窍不通。我在家里的农场，曾经帮过我爸爸——它是迄今为止最优秀的牧羊犬之一，尽管它只是一只狗——我对牧羊的确有点儿内行。

“过了一会儿，这可怜的牧人看到他那只狗净帮倒忙，只好吹口哨叫它退下来。我的机会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我绕着羊群飞跑，赶它们穿过我想那牧人要让它们穿过的栅栏门。我把羊群一赶到围场里，任务就完成了，牧人真是大喜过望。我摇着尾巴向他走去。他扑到我的脖子上，都要哭出来了。要是那群羊在黑夜的暴风中失散，我想他的麻烦就大了。

“我就这样交上了两个长久的朋友——一个朋友是牧人，另一个朋友是他的狗。那天晚上，我随他们两个回家，牧人犒赏我吃得饱饱的，睡得暖暖的。准备晚饭时，我听到牧人告诉他的妻子，在眼看羊群就要失散时，我怎样从天而降，挽救了局面。

牧人告诉他的妻子我怎样挽救了局面

“可这件偶然的事，奇怪就奇怪在那牧人一点儿不像个受过教育的人，可他从来不打算欺骗我，限制我的自由，或者把我据为己有。我猜想，他一是因自己是个牧羊的，而在我身上看到我在他这个可敬的行当中是个行家。换句话说，在狗的历史上恐怕是第一次，我被他聘为独立自主的专家，这工作我可以想留就留，想走就走。

“他虽然很穷，却供我好饭好菜，跟他自己吃的都一样。那只狗也完全听我的话——尽管有点儿笨，却卖力老实。我教了它几个礼拜，教它在不同气候条件下该怎样牧羊。

“你们知道，这玩意儿不像局外人想的那么容易。羊是群居动物——十足的群居动物。天气好它们是一个样子，天气不好它们又是一个样子；天气热它们这样做，天下雨它们又那样做——如此等等。如果你是一只牧羊犬——一只好的牧羊犬——你要懂得这些，并且用相应的方法调教它们。

“总之，我给牧人那只狗上了正规的课。我自己很高兴这样做——就像一个人总高兴教别人那样。两个礼拜下来，拉格尔斯——这是它的名字——成了一只真正的好牧羊犬，即使黄昏时忽然来了暴风雨也可以放心地把羊群交给它。在这种天气里牧羊，是牧羊犬遇到的最苦的差事。”